故土的思考(散文)
合肥翡翠湖公园的西门处,有一个圆形的大草坪,名曰音乐广场。周围,便是环行的休闲漫道。 清晨,漫步的、长跑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认识的,不认识的,你走你的,他跑他的,或相互招个手,或什么都不用表示,就如同一阵风似的,从身边掠过,不留下任何痕迹。 一位六七十岁的先生,迎面遇上另一位与他差不多年纪的跑步者,只听他大老远地就叫道:“哎哟,张工,总算见着了。” 对方愣了一下,便放慢了脚步,向说话的人招了招手,说道:“哟!是你呀。”脚步没停,动作没减,就在交错前进之际,那位张工说道:“哎!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 这一位回道:“噢,我去合肥了,前天才回来的!” 张工也是噢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们继续着各自的行程,仿佛一手丢下饭碗,一手抽上一根烟似的,自然而又随意。 我听在耳朵里,也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妥。我的脚步也在继续挪动着,转过音乐广场,便踏上虹桥。放眼望去,一汪绿水,轻柔无波,静如处子。湖的四周,除了茵茵如长城一般的树木,就是起伏如山峦似的高楼大厦了。虹桥的东西两端,一是安徽大学,一是合肥工业大学。而且,各自一个庞大的院落,楼房、道路、湖泊等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绿荫之中。就在他们的背后,还有十几所大学……这里,可是合肥著名的大学城呢! 忽然,我的脑子里打了个激灵!那两位跑步者的一问一答,让我产生了一个疑问。他们双脚踏着的正是我们生活的合肥,却说自己不在合肥。意思是,前段时间去的那个地方才是合肥。那么,现在的这里又是哪里呢? 合肥,古称庐州、庐阳、淝上等,距今已有3000年的历史。历朝历代,合肥都是州、府、县的治所。民国时,合肥为合肥县所在地。日寇入侵,合肥沦陷,相关机构外迁,百姓逃离家园,合肥落伍了。直到1949年,合肥才重见天日,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1958年9月,一代伟人毛泽东主席视察合肥,一句:“合肥不错,为皖之中。”让合肥枯木逢春,开启了崭新的一页。 改革开放以来,合肥的发展进入了快车道。城市建设,乡村振兴,如火如荼,日新月异,一座大都市,悄然屹立。眼下的合肥,人口已达到了960多万,面积约为11446平方公里,与建国初期相比,不知道扩大了多少倍。 合肥的发展,先是从老城区,自内向外地拓展;再是启动郊县的跳跃功能,使得市区与郊县无缝对接,城市覆盖乡村,区域连成一片。 我居住的合肥经济技术开发区版块,原来是属于肥西的。尽管早已成为合肥市区的一部分,可在很多人的心中,这里依旧是肥西县。也就是说,肥西县仅是合肥市所辖的一个部分,却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合肥。 我是肥西人,在县城上派生活了差不多四十年。上派,位于合肥西南,距离市中心约30公里。合肥到安庆的干线——合安路,从上派经过。早年间,上派到合肥,也只有这条合安路连接着。沿途,南七里站属市区的近郊,是个镇子,有些企业与机关、学校,其他的路段两边,几乎全是农田,以及少许的农家房舍。路是柏油铺的,一个车道的路幅,大弯套着小弯,一坡连着一坡,坑坑洼洼,车行人走都很困难。合肥、上派,一个是省城,一个是县城,却如同城市与乡村,无法比拟。 20世纪80年代初的某一年,市里召开经济工作会议,要求每个县区都要在会上作重点发言。我们县的发言报告,是由我执笔写出来的,修改、定稿后打印成正式的会议材料,提前一个星期报送到会务处的。会议地点,就是南七的望江饭店。会议报到的当天晚上,召开预备会议,各县区的领队参会。 我和我的领导,吃过晚饭正准备出去逛逛呢。突然,我们的领队,也就是我们县的常务副县长,匆匆地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一边向我们招手,一边快速地向我们走来。只听县长说道:“这个报告不能用了,需要调整。我手头上资料不全,要向家里要。”县长说着,就将手里的一张纸塞给我的领导,便说:“我们的发言,我已要求退后。最迟,明天上午,这些资料要报给我。这个报告,今晚我来修改。”说完,县长一转身走了。 我的领导展开纸一看,那些资料只有县统计局才能提供。顿时,我们傻眼了。我们来时,乘坐的是上派到合肥的班车,现在……没有交通工具,怎么回去?立马,去找饭店的电话。而饭店只有一部电话可以打长途,这部电话却被经理锁在办公室的柜子里,经理早已下班,电话便不能用。我和我的领导走上街去,试图找一处公用电话。然而,找了几条街,居然没有。无奈,我们只能跑到合肥市中心四碑楼的电信局,才打通电话,跟家里取得了联系。 弹指一挥间,几十年已成过往。今天的合肥市与肥西县,尤其是与县城上派,早已被纵横交错的道路与高楼大厦,扎扎实实地连成了一个整体。合肥,上派,只有主城区与副城区之分。曾经集镇与乡村的概念,早已荡然无存。最关键的是,金寨路高架桥的全线贯通,将合肥与上派之间,拉近到只有十分钟的距离了。 城市的发展,县域经济的提升,是辉煌壮观的。但是,人们的心底里还保留着传统的观念,对事物深层次的认知,似乎是难以与时俱进的,依旧有着一个不同于时代的滞后。 住在肥西县或上派的人,口头上一时还不能认同自己就是合肥人。而住在合肥新区,曾经是肥西县的人,同样缺乏了自己真正是合肥人的认同感。 就说我自己吧,那年买房,既没有选择肥西县的上派小城,也没有落户于合肥市区的中心,而是扎根在合肥市区与肥西县的结合地带。年年岁岁,我仿佛是站在合肥西南的门槛上,放眼合肥的中心区域,峥嵘岁月,一心向往;回眸小城,璀璨繁华,烙在心坎。 故土,是根,是情结,是植入在灵魂深处的一抹清纯。即便,许多人的故土已被新的城市所覆盖,或是被众多的外来人所占领。然而,固有的记忆难以磨灭,曾经的立足之地不愿丢失!
2023年5月25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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