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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 旦为朝云,暮为行雨。 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宋玉《高唐赋》
瑶姬面含嫣然的微笑 像毫不畏惧柔婉的边缘, 朝严峻且温和的羁留者走来!…… 灿若桃李的面颊呵 照样是眼波,是柔情 已等待得够久,向这欢乐的祭坛! 形象与精神的光辉, 一芥纤毫都能将我粉碎, 我贪婪地看着童贞女放下胳膊间的花篮儿 那明媚的目光不断地延伸!
这独特的时刻容不得奇思遐想, 讨人喜欢的丽姿倩影 一切颤颤地摊展开了:在金色果肉里 在娇嫩的蜜般的颈脖上, 那美若柔粉玫瑰的肉体 娇慵的卧态; 我们沉默的同谋 保持难以企及的距离又有何用 在绵密的纬纱里,以五彩缤纷的赠礼 含混的爱语与吾人重新认识!
笑迎旭日者像迷人的仙石, 用无价玫瑰的香气 温馨萦绕的肉体 贴住正沉吟着的王者的冠冕: “啊!真懊悔!难道只是白日做梦? 强烈而惊人,一种神秘的相向运动!” 唉,预兆的春天,辽阔的远空 我整个就是思索的奴隶, 内忧与外患的载体 身与心都如此的空洞!
在我的王国,我所受的理解有谁知? 光彩照人的处女呵,神圣的美质, 照亮我这唯一的占有者 慧眼芳心的佳人真乃是人间极品! 这梦幻的爱情的甜乳 妩媚迷人的圣土呵, 在纯粉色的宫殿里 她的脸是这样的清秀,晕红是这样的柔缓! 在这里躯体进行着选择和交颈, 将自身的秘密徐徐泄露一空!
一切对我都有一种肉感和甘甜, 再不用躲躲闪闪,骗人骗己, 在灵光的恍惚状态下感觉喜事来临…… 朝觐共有的精神命运 在我们悬腾的血液上神秘的交汇, 像事物本身原是这般美丽而丰盛; 炯炯发亮的美眸,娇娆的弹性的魅影, 体态的清醇与姿容不竭的珍宝, 在它的绚丽光焰面前叫人神魂颠倒、魂牵梦绕, 而她娴雅又灼热,以自己的洪流淹没一切!
那么,她的轻盈卓约与善良宽宏 以及同样的妩媚,同样的姣好…… 假若看作是初次也是最后一次 内心紧张的谜,眼神的絮絮不休, 仿佛都是为增进爱的缘故 时时散发出宜人的芳馨: 分明情在眼前,芳心却向往久远 真是如愿了而又未如愿; 不仅仅是神情纯净的郊野 也有她的庄重与矜持一时难以抵达的区域!
琼莹的“明镜”一转过身又似凛然不可侵, 唉!形体的美艳终归是徒然的: 呈现出似曾相识的阑珊 丰盈与妩媚似只为永恒峰巅上云雾的涌流! 美人儿如雕像般伫立, 眼中有人间的广厦千重, 岂管那酸辛的栗树林 山桐子的果实默默无闻, 将青青林莽的随风鸣响 打碎在奇峭的崖壁上!
嗯!片片白帆?……喧豗的危境, 峡谷里巨浪滔天,飞沫四溅!…… 让感到绝望的人胆战心惊!…… 每一次她假手不失时机的拯救 几乎让人感觉不到而又化险为夷, 她的思想必然地要高蹈远去。 在我之前或之后的浩翰, 人与兽的路径以及鸟道 它们已纵览一切的悲苦与欢欣: 从那永恒的物之峰巅直到江水的汗漫无垠!
“我的绝无仅有的圣光呵……你是猜不透的梦想 我询问自己的心灵为何如此意重情深, 森林之上遨游的云朵呵 如我未抒完的缠绵的胸臆; 深沉的眷恋,梦寐以求的抚慰, 你像是超自然的温馨物体 构成难以言传的精粹, 如今,你只专心致志目注神凝 在山岩之中成百上千条殷勤的溪流, 且听这长河的波浪之声!
你,对神圣时刻的失望 这是信号,这是道别的赤金: 是谁辜负了圆月的幽影 抑或是微茫的希望?!…… 悠悠岁月里再没有可亲近的耐性 与在危险游戏中审慎的睿智, 欲望已终,温柔娴雅的酥胸 忍不住发出凡人听不到的长长的叹息; 绸缪已尽,孤独惆怅 于这显赫盛大却似空无一物的叠嶂层层!
唉!天籁般的淋涕 它枉自婀娜多姿! 可在我的谵狂里,我的痴心 甚至不能落入你委婉的规劝! 诚挚的煌煌明星面貌已改观 去追求那尽善尽美的永恒, 惟有被你看顾的长空是这般举世无双; 我还在想着你曾露出的吟吟微笑, 创造的金女与美童,个个如花似玉,无可挑剔, 我命运中的温柔之乡,用灵光将我的心扉照亮!
可能,你会告诉人们在你未嫁之时 曾栖居在大山的南面,于那浓郁洋溢的芳香里, 憔悴而死;你是一叶草芥的化身: 怎样的光华质地,似水柔情, 绸缪温存,斟满怎样的一盅醇醪示人, 貌似最高最险的高台象征无人攀登 只有悠悠云彩寂寞地飘动; 对凡人你并不明言、也不推荐自己的声音, 使得你内心飘忽不定的阵雨呵 眼看着我这接近薄暮的青春。
对于我倒霉的饥渴抱怨的指责, 最纯最纯的光亮已然是无动于衷, 难道你已彻底堕入自身的金色幽冥 保持着安闲而无害的心境? 只一心目睹天光的流驰,玉洁冰清; 任谁的万千呼唤 你对人都毫无回应, 同是这张嘴紧咬嘴唇, 这种重返贞洁的举止 因娇娆的沉默更加动人心魂!
曾是何等强力的介入 授与我们何等著作, 让我自省令我让步 为一种可亲的物质至今仍是温馨的混乱! 难道嫌我败北的还不够? 不由自主的猛烈的灵魂: 对于这绝对的神女,我只能说让它降得再低些! 尽管你已不容任何人的觊觎, 那历历晶莹的回响 只叫它的声音变成闪光的回忆!
曾经,当我一度准备全身投入时 你已收回这怡然爽目的辉晕, 珍宝的奇迹呀:已没有允诺, 襟怀坦荡,若泛流金! 你不再作为内心的预言者,悍然自卫, 只关心有着万丈光芒的自我的曦晖, 不再管我形体的变异和虚热! 虽有那瓯㿻般清新之躯的丛林, 残余的爱情也不再载负白天和创造, 而我绵延的梦想最终何其卑微!”
罢了,一切不过是做梦,精神的仪仗 雷电交加翠柏震荡, 巨幅的爱情瞬间化为乌有; 我岂能再想象那最最温柔的蜂窠! 白色的灼热!……诱人的奉献!…… 我的意义再不能从叹息的岩穴中夺回, 神奇的胳膊和名字都遗失了, 惟有寂寞的霓霞与温馨的香烟一缕 以及我在穹天灰烬里的品忆, 那个曾呼吸着我、占有我充满整个我的位置呵!
她那双纤手呵可有神圣的保证 但如今我依然辛酸如故 自从她撤走温柔的梦圈! 我的缩手缩脚的本质! 现在我仍以最接近冒险的方式生活 热衷于一种未竟的伟业, 既偶然隆重又自命清高: 像是为她完美的自我、沉默和光荣; 它更像是一个清醒的幻梦 因她的存在而欲达到最高点。
如此昏暗沉沉中芳魂还会回返吗, 细雨濛濛……我的双睛莫再去搜寻!…… 清漪粼粼与碎叶无不陶醉于凄情 从雨滴的淅沥到风的尖厉!…… 我涩口难开而她又在等待着什么?!…… 在冥冥夜色中品味大千世界的 咸味与苦味……不可同日而语!…… 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甜味 只是预示着新的衰微? 而我像注定要流离失所!
看呐,我的灵魂,宛如瞬息间形成的十二座峦峰: 它们仿佛来履行怎样庄严的和约: 不是针对我的伤口、我阴郁的评论, 犹如重归她贞洁的无与伦比的出生 而将风流与热情化为乌有烟消云散! 相反,我的崚嶒骨架,只与无聊并存, 相对于她生命本质的盐与玫瑰! 在山岩之间,放胆预言那些明星 再无炽烈情愫引发的红潮和羞怯…… 只有单纯的野兽和树林的鸣响!
她那无法溶解的面颊 向着长天的盱盱之目, 我已失落惶恐的步伐 再无珍贵的持续! 她已具非凡的不见形影的 翡翠翅膀的遨翔, 可眼下纷繁的哀伤之路 带给心灵以呜咽与难抑的孱弱! 悬崖上的朝云暮雨,一切都似愁人而崭新的 又有何用:相对于我缓慢而无快慰的感官!
呵!怎样的自我和谎言! 什么样的琴还能发出美妙悦耳之声? 每一个局部微小的运动 都使我的神经末梢感到痛苦! 这撕人心肺的破裂, 我在沉思的疆域已看到来日的无望 我那被寥廓穹天所迷惑的双眼! 仅仅是一场游戏,任由她编织 那绵绵无际的期待:幻一片狡黠的深沉, 飞向万里长空,化为一场酷烈而明媚的幽梦!
如此,我便已看清激情的本质: 它已鸣金收兵,点石成金, 虽然此时一团死寂沉沉, 那不过是梦之圈套 保留最后一缕细细的和谐! 百折不回的坚毅的残忍者呵 像早已明白有更加壮阔的飞翔; 除了我这凡俗之影、紫陌红尘, 在那广袤穹天的幽痕里 难道还有琼洁的霓舍云宫在等待?
感觉不到有什么理由 没有誓愿,不再有心甘情愿, 献身者云涛雾澜一般倏然而去, 只留下浩浩林风、哀伤的命运…… 我好像还从未迈出我的脚步! 且触碰新雨的爱抚听玫瑰的绝唱 不再有惊扰和缠绵悱恻, 如同在这人生虚幻的浮沉里 偶尔重见那轻灵的傲气 在九霄上,在岩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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