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

胡一

　　昨天，主任竟然死在了办公室里！
　　
　　他的血液浸满了毯子，房间也乱成了一片……而同样，在我得知的那一瞬间，我的平和心思也与周围的世界一起受到了纷扰……呵！那蒙尘的心竟然也在每一分钟里都有了些忧郁了……依稀昨天，自己好像才第一次看到他，可……哎！
　　
　　满脑子的空白让我无法明白当时从我身边穿过的活人今天会变成这样！但在漫长的审问中，我也无法透露什么东西，因为当时的我并没有和简直恐怖的他搭话，怯懦让我跑离了他，但毕竟是这种事……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员工……
　　
　　最终，我还是坐回了长椅上，又有一个同事被叫了进去；现在，对面还剩七张面孔，两张属于警察，五个属于同事与主管朋友，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用什么遮挡着，学识，精明，阴郁，平和……他们用这些东西遮盖住自己的内心，也用这些东西创造了他们自己的世界……当然有一个，只有一个……她和我一样，从内心将惊恐展现出来……上面没能成功遮盖什么东西！在他们中，一个人在看书，一个人在发信息，一个人将自己隐埋起来，另外一个人，他在与警察愉快交谈，而最可怕的，莫过于她，一个好奇地盯着我看的惶恐者。
　　
　　好吧，我被她盯着难受，身上竟也冒起了汗，真是奇怪！我的心脏像是沉溺于冰水一样，无法挣扎……她逼迫着我低下了头，但我又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喊……拒绝她吧，无论是现实还是幻想……
　　
　　可最后，我还是抬起头，这时的我才发现，整个长廊上，六个“嫌疑犯”…竟然只剩下三个，谁知道其他人被抓进了什么地方呢……呵！一个抑郁的隐埋者，一个极致的惶恐者，还有一个我……我转了转身子，而眼睛却止不住的瞄到她……
　　
　　时间的列车轰隆隆的飞过，我开始与这两人在警察的注视下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讪，但很快，随着忧郁者的缄默，会谈成了我与她的尴尬交响……“他的人生终于还是走向了一个悲剧的终点……尽管人总是这样，每个人都可能会是悲剧的主角……”
　　
　　“但是他……毕竟……也算是一个成功的人……不是吗？”
　　
　　我试着回答她的问题，但…好吧，混乱的思维只能显出我的低下的情商……在这之后，她一直抿着嘴，手上不知搓着什么…
　　
　　“你…你……想知道他吗？我印象里的他……”
　　
　　一直到良久之后，她才清了清嗓子，让声音又入了我的耳朵，但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等我回答。
　　“不论您听与不听，我已经受不了了！我还是说的……”
　　
　　恍惚中，我也终于注意到了她的眼睛，一双无知无觉的清亮眼睛……
　　
　　“那是大概三个月吧，或者是两个……那一天，是我第一次碰见他，哦，对……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主管…确实很能让人惊讶，在这短短的三个月，就说三个月吧，他从一个小员工变成了主任，我现在还记得当时他升职时对我说的那些亢奋的话，但是，你要是知道他在这个公司里已经干了十年，那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所以……”我想搭话，却看到了一个不远处走过的另一个警察停了下来，就停在了旁边的阴暗处。
　　
　　“所以…他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吗……”她自顾自地说着
　　
　　“啊……”
　　
　　“是这样的吧……”她在短短的时间里又迅速沉入自我，而我则在这时候才明白，自己于她，于故事的意义。“是因为那一天……您还是宽怒一下我的啰嗦了，就从我与他相识的那里说……咳！那是在市郊的牡丹园，我就在那里与他相识，那一天，人很多，多的让人感到反常，但毕竟是花开的季节……唉……小城市么……每年就这时候人多，而我一个人拄着杖子，狗竟然在那一天前走丢了，你知道的，那对我来说，再“看”花可是一件困难的事了，那里的红绿灯也没有声……呵……总之，在那一天，在我趴在地上，在我无助的时候，车要经过了的时候，是他扶了我，我和他的相识就是这么简单，毕竟，在当时，我摔在了地上，并没有除了他的人愿意停留。”
　　
　　明处暗处，我们共同听着她的回忆，看着她的胳膊时不时晃动
　　
　　“在那之后，我的生活像是和他紧缚在一起，他当时对我的关切让我现在都记忆深刻，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那一天，我与他交谈的很深，他就像是一个绅士一样，真的无法想象，他是一个如此有文采的人……唉——在那之后，每天，他都来城堤的公园陪我聊天，他的慷慨，真的让我很感谢，那也是我最近感到最快乐的日子……”
　　
　　“然后呢？然后是什么？”
　　
　　阴郁的人终于再次搭了话，但好像每个人都沉浸在了她的世界中，在她的绘述中想象……无人理睬他，就连我的心在这一刻没有了丝毫躁动，她的话语让人感到了自在的亲和。
　　
　　“再然后吗？再后就是他当上主管的事儿了……那时候……应该是一个月前，可能不到一个月吧，我还是照常那样的来到了城堤，而他却久违的迟到了一次……”
　　
　　“在那儿，我也算是等了很久了，但一直到一朵鲜花戳到我的鼻尖，我才意识到他的前来……他说，他今天升了主管，工资有了提升，为了庆祝，买了束鲜花送我，但事情确实太多，来了晚了些，可自己晋升哪有拿鲜花送异性来庆祝的？”
　　女人轻轻的笑出声，她的眼睛在这瞬逝之间有了一丝光采
　　“他分明是什么呢，唉！在往后面半个月，他开始了对我一次又一次的攻势，而我，却往往只是拒绝……毕竟……他怎么能与盲人在一起呢？呵！我的内心对他无法自拔！只不过……肢体上的残疾还是阻滞了我……在那一个月里，我能感觉到，是他受难的日子……而在当我想要结束这对他的“考验”的时候，他却走了……”
　　故事终于要完结了……我看见了四周，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啊！这是多么悲惨的故事，面前的这位女人，或者说是主管的未婚妻……她失去了自己的所爱……除了那个刚才还在忧郁的同事
　　“亲爱的女士啊！您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死的吗？”
　　啊！声音再次响起，女人却有了些慌张
　　“不，我并不知道，那时的我甚至还是像之前那样在城堤等待他，本来现在……如果不是因为……嗯……我正在和他在堤桥上散步……”
　　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而坐在她旁边的的同事却愈发凌厉，我看着他的一步步威逼，心中却切切实实的感到了惶恐与期待，但接下来的，却让我内心的这两种元素无限放大
　　“你的什么意思……他是我杀的吗？你在想什么？”
　　女人面色苍白，她的眼眶里涌出了泪珠
　　“不，但他一定是他杀的，我能清楚”
　　真是一个让人震惊到爆炸的新闻！我仔细的听着那个传闻中有机会当个主管的男人的一字一句，内心跳动达到了极点
　　“……那应该是四个小时前，当时天气还燥热的很，所以，我去了咖啡厅，在那里遇到了最后的他……他的脸是极其苍白的，当时的我还很好奇，他当时刚当上主任才没几天，我记得很清楚，而当他在看到我的时候，他却被吓了猛一跳……在那里，他和我说，遮遮掩掩的像个盗贼似的给我说：他在忧愁！忧愁什么呢？一定是想不到，他在忧愁自己该买什么样的咖啡？笑话！他自己在公司里什么都不管，只会受一些人吹捧，和自己追捧上司，到最后，弄一个组都是乌烟瘴气，可他却还是在那个，就是那个刚才发消息，看着很有学识的人帮助下升了主任……说实话，他当主管确实不够格，业绩没多少，追捧确实不少，哦……说过头了，再说回来，他简直是将人当猴耍，我笑了他，他却在不停的辩解，而在这之后，他给我说了一个“真正”的秘密，他说，他惹了一些事情，有人可能要治他，哈，他可是主管……但他惹的那个人，众所周知！”
　　这真是一个大新闻！我侧眼甚至能看到阴影中的警察也受到了惊吓。他是被他杀！
　　“各位女士先生，议论该结束了
　　我想可以说出真正答案了，
　　三个月前，他认识了这位女士，有一个很有学识的人在里面鼓动，
　　一个月前，他并非主管，还是有一个很有学识的人把他拉了上去，然后，当上主管的他却得罪了他，咳咳……”
　　我听到了警察的咳嗽
　　“我们找到了让他死亡的工具，那是一束鲜花，上面抹了什么……”
　　我们似乎快接近了真相！
　　“但是，他却是自杀，在他的遗书中，明确的说了这一切，他说自己的嫉妒虚荣心和周围的流言是他死亡的罪魁祸首，那簇花和那个有学识的秘书证明了这一切，他向您一开始的搀扶，是因为为了躲避您旁边那位刚才质问您的人，他嫉妒他每天受人追捧与傲慢，而他每天与您交往，则是那位秘书的要求和人的本性色欲，在您拒绝后，他也因此暴怒，而导致的桃色流言四起，还与帮助提拔他的那个上司秘书起了冲突，到最后，他在那天下午因在咖啡厅和来自公司全体员工目光而受到的精神刺激而自杀”
　　“这……”我有些惊讶，但嘴角还是止不住的抽动，最终还是以此为结束了。
　　“说实话，各位，他虽然看起来是因为自己自杀，是因为他的懒惰，嫉妒，虚荣心害了他，但他和您们的关系却不浅呐！”
　　我口中的话终于说出，还好，我是清白的，没有人会怀疑一个新员工要去争夺地位，也没人会知道，真正的他究竟是不是死于这个事情，但过不了几年，他的档案就会被尘封入灰土之中，腐朽腐烂，与那些小案一样，永远不再出土。
逻辑上有硬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