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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小芳”擦肩而过(一至六章)
一、公社印象 1971年深秋里的一天上午 ,初中毕业的我和同学们,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在一片锣鼓喧天和千叮咛、万嘱咐的交待声中,乘上一辆辆解放牌大货车,向着各自将要插队落户的农村出发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行程,我们乘坐的车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小镇上。下车后,我与同车的10多个知青一起背着挂有大红花的铺盖卷,提着装有生活用品的大小背包、挎包,在市“知青办”(“文革”后期一个专管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事务的办事机构)工作的一位马同志引领下,向着胜利公社(今为镇政府)行进。它就设在场镇一条街的中间路段上。 我有些好奇地走在那条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一眼望去,狭窄街面的两边,有着百年以上历史的老式瓦房相互并排着,偶尔能看到其中的一两间杂货铺,不多地过往行人在我们身边匆匆走过,大概不是逢场天(农民赶集的日子),这里不拥挤,也无售卖东西的叫喊声。石板道上,到处可见七零八落的枯叶,给人一种落叶纷纷铺满地、悠悠雁过吐清寒的清冷萧瑟的感觉。 不一会,我和大家一起来到了公社驻地。只见公社土楼前的高台石阶两旁,长着两棵门神样且枝大叶茂的黄桷树,台阶口左右摆放着一对用当地青石雕刻的,有些残缺不全的石狮子(大概是曾被红卫兵革过命的吧,成了这模样),公社大门一边挂着刻有赫然醒目的胜利公社革命委员会大匾牌,显得有些神圣和“权威”。大家停住了脚步正看得出神,这时,先行一步到公社办公楼去联系的马同志,已同一位上身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兰色中山装,口袋里还插着两只钢笔,戴顶旧呢帽的中年男子一道,走下石梯并快步向知青们走来。经过相互介绍,知道来人正是分管我们知青的公社副书记李新农,他微笑着招呼大家并伸出手来与知青们一一握手。 彼此寒暄几句后,李书记叫来早已在公社里等候迎接知青们的那几个人,对他们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分头把这些知青送到各自落户的生产队去吧!”接着,他做了一下简单地分工后便对我说:“李明同学,咱们是同姓啊,你就叫我李叔吧!今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你和小周、小黄同学分在一个大队,由我负责护送,”李书记说话这般随和,让我们感到很亲切和温暖。我高兴地回道:“谢谢李叔,麻烦您了!”说话间,他已拿起我的铺盖卷往肩上一扛说:“你们仨要去的地方是四大队,离公社不远就6里多路。小周在二小队、小李在四小队、小黄在五小队,都顺路就跟我一起走吧!”说完,带着我们几个知青上路了。 二、初识小芳 一路上,我们在李书记地引领下,有说有笑地赶着路,因此,虽然行走在丘陵地区所特有的那种爬坡上坎、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但大家一点也不觉得累。中途,小周和小黄先后被所在生产队的来人给接走了。我插队的生产队稍远些,还得继续走。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了一个由草屋和瓦房相围而成的院落不远处,李书记指着那里对我说:“这个院落从外面看不算大,可里面住着十多户人家有好几十口人呢!以后你就将在这里和社员们一起劳动和生活了。”“嗯!这里还不错!”我回应着。接下来,我环视了一下四周,一副明丽清新的村舍田园画卷即刻映入眼帘。只见围住这院落的一段残败土墙中间,有个没装门板的大门供人进出,我估摸着这大概就是院落大门了。这个大院两旁的荒地上长满了浓密的竹林,院大门前面是一片稻田,在它的左边有条小石板路直通水田,田边有一口水井。小院另一侧的不远处还能看到一条快干涸的小河沟,有个妇女正从那里往家赶着几只鸭子。走进大院,李书记领着我走过一个不太规整的坝子后,来到一家屋顶正冒着炊烟的大瓦房前。 刚停下脚步,就听李书记冲着屋里大声叫道:“黄三妹在家吗?有客人来啦!”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灯草绒上衣,兰布裤子,腰间系着条白布围裙,个子高挑的姑娘笑眯眯地从屋里快速走出并连声应道:“在、在、在!是李书记呀!好些日子不见你了,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是不是亲自送知青来了?因为,上午我们就从小广播里得知这个消息了,队长都已作了安排,让那位分到我们生产队的知青李明暂住我家,快请屋里坐吧。”说话间,她已走到了我们跟前并笑着向我问道:“你就是李明对吧?”我点点头说:“嗯,是我!”回完她的话,我们便跟着她走进了堂屋,这是一间宽敞整洁的大屋子。待我把行李放下后,李书记向这位被他叫作黄三妹的女子交代了一下,便谢过这家主人留他吃晚饭的好意,与我和这位被他称呼为三妹的道别后,匆匆地消失在来时的竹林小道上了。 李书记走后,天色已逐渐昏暗下来,那位叫黄三妹的姑娘招呼我到八仙桌边的长条凳上坐下后,便对我说:“小李,你先歇着,我去给你收拾住房,等我妈和大嫂做好饭后再叫你吃哈!”“要得!”我刚回答了她,就见她快步闪进堂屋隔壁的一间房里去了。 第一次住进农家小屋的我,好奇地观看起堂屋左右墙上贴满的各种新旧奖状来,有不少张呢!同时,我还看见了正墙上挂着一个两尺见方的大像框,里面搁放有不少照片,为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我起身从挎包里取出手电筒,走到像框前仔细地观看起来。在这大小不一的各种照片中,有军人的、老人的、大人和小孩的,还有几个姑娘合影留念的,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放在中间的那张全家福,全是那种黑白老照片,因为时间长了的原故,有些照片都发黄了。全家福那张正中坐着一个长像稍显清瘦的老伯,在他那有些凹陷的眼框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放着光一样,显得很精神;一个长得亭亭玉立、相貌甜美、穿着朴实的年轻女子笑眯眯地依偎在他身边,一看便知这就是黄三妹,老伯应该是她父亲。 当我饶有兴趣地继续看着这些照片这时,黄三妹已收拾好我住的房间又回堂屋了,见天色已灰暗下来,她立刻点燃了放在八仙桌上的煤油灯,接着,又把灯捻子的火苗调大了些,这堂屋一下就明亮了起来。闲坐下来后,她看着我微笑着问道:“李明,你今年多大了?”我答到:“16岁,翻过年就17了!”这样说,是想让对方把自己当大人看。“呵呵!比我小四岁,以后就叫我三姐好啦”她笑道。我赶紧接话:“行,三姐!”与她搭话的时候,我也回坐到了刚才的座位上,刚好与她面对面。这时的我俩,借着油灯的光亮,竟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对方来。 我看到经过简单梳理后的她,白哲的皮肤,瓜子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珠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小而端直的鼻子透着灵气,薄薄的小嘴唇下的那颗引人注目的黑痣,恰倒好处的长在那尖尖的下巴上。三姐边和我说话,边有些害羞地用兰花指不停摆弄着她那条又黑又粗的独辫子和发结(当时有点惊讶的是,这偏僻的农村里居然有如此漂亮的女子,真不可思议!后来才知道她是个高中毕业生,学历不比我低,也算是回乡知青吧)。 二目相触后,我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不知是被她那秀外慧中的气质所吸引,还是对她不俗的谈吐所折服,我不由自主地主动和她亲近起来,像老朋友似地我俩敞开胸怀地交谈着。因话语投机,我们说了许多、许多,因而彼此对对方有了初步的了解和好感,所以,聊得很开心......
三、温馨农家 不一会,我不仅从三姐嘴里了解到她本人和家里的情况,同时,对我插队的这个生产队情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我们正说着话,堂屋门外进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小姑娘。进屋后,她一边往靠里墙的米柜上放书包,一边旁若无人似地大声叫道:“姐,饭好了吗?我今天参加了学校的大扫除,所以,这么晚才回来肚子都快饿扁了!”三姐对我笑道:“这是我的小妹,还在念初中。”说完,向妹妹介绍道:“幺妹,快叫李哥!他是暂住我们家的知青,叫李明。”“李哥你好!”小妹有些腼腆地小声招呼我道。“快去洗洗脸,大嫂和妈妈在厨房里做饭马上就好,顺便让强强和珍珍(这两个还在读小学的娃娃,是三姐在部队当军官的大哥的,大一点的男孩叫强强,小一点的女孩是妹妹叫珍珍。)把手洗了带他们一起出来吃饭。”三姐对小妹说道,“好的!”回话后,小妹边呼唤着两个小孩乳名,边进臥室去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只见两个女人从厨房里一前一后地端来了刚做好的饭菜,并将其摆放到了八仙桌上。经三姐介绍,我认识了端菜的两位女人,一个是大嫂,一个是三姐她妈,我立刻站起来分别甜甜地叫起大嫂、大妈来,她们都高兴地应着并热情招呼我。待大家都坐下后,我不由自主地打量起这两位将要天天见面的女主人来。大妈是个健谈之人,快满60了,两鬓已有些许银丝,面容很慈祥,说起话来掷地有声,加之有着一副直直的腰身,一看便知这是位挺硬朗的老人;大嫂是位身材匀称的中年妇女,长得慈眉秀目、白净端庄,从她那少言寡语的温和性格中,就可判断出这是一位贤妻良母型的女人。 不一会,菜都上齐了。看着八仙桌上摆放的烧豆腐、韭菜炒鸡蛋、水煮茄子和番茄蛋汤等四菜一汤的家常菜,我大概是有些饿了的原因吧!馋得不断吞咽口水。这时,大妈向我介绍道:“这汤里的豆腐,是我们早上刚磨的(这豆腐,在凭票买肉的当年,一般的农村家庭也只有家中来客或过年过节的,才舍得磨豆汁做来吃)。”虽然全是素菜,但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大嫂坐看着我们不多说话,一脸的笑容,让人感觉好亲切。大妈又对着我说道:“小李,咱农村没啥好招待人的东西,没你们城里人吃得好,将就着吃吧,别嫌弃哦!”我笑道:“不会的,这已够丰盛的了。”大妈接着还对我说道:“住到我家,以后我们就算是一家人了,随便些哈!你黄大伯在公社农机站里当领导,工作很忙,平时很少回家,要星期天才回来。如果遇上农忙时,十天半月也难得见到他一面,看来今天他没口福,吃不上这豆腐了”。说完,大妈拿起筷子指着桌上的菜对大家说道:“吃吧、吃吧!你们一定都很饿了。”话音刚落,三姐就叫我快吃。立刻,我和小妹及两个侄儿、侄女就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真香哦!这,就是我当年在农村当知青时吃的第一顿饭。虽然没有一点肉,可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一顿饭菜,比现在经常吃的大鱼大肉不知好吃到那里去了。吃完饭,大妈对我说:“不嫌弃的话,今后就在我家搭伙一块吃好吗?免得你一人生火做饭也麻烦!”“好啊!我有力气,可以帮你们挑水、担柴。”我急忙高兴地点点头回大妈话,她听后很开心地说道:“那感情好,就这样决定了,快休息去吧,明天你还要出工呢。” 按大妈之意,我被生产队安排在三姐家瓦房右侧,隔墙搭建的一间偏房里住(后来,我才知道大妈这样安排,一来对我这人是好是坏还不了解,难免有点担心;二来也想避避嫌,因为我是男的,她家里大多是女的,怕别人说闲话,所以让我住在离三姐、幺妹远点的那间原来堆放过杂物的房间)。虽说是间偏房,但门却开在里面与正房是连通的,看来,这家人还是挺善良的,算得上是把我当一家人看待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在心里感激着这家人。
四,融入乡里 大概是有些疲倦了吧,第一次从城里到远离父母的农村,我也顾不上去体会什么新鲜感了,在大嫂的协助下,简单地铺好床后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听到三姐催促声,我赶紧起床吃了早饭便同她一起出工了。在三姐引领下,我们来到了紧挨水田边的一晒坝里,见过了等候在那里出工的社员和所有队干部。 在刚认识的这些人中有位戴顶破单帽、着便装,脚穿一双带泥点子的绿色军用胶鞋,约莫40岁左右年龄的人,长着一副墩实的中等偏高身材,一张紫铜色的四方脸上,两道漆黑浓密的眉毛醒目地陪衬着眼睛,加上他那大而直的狮子鼻下那两片厚厚的嘴唇,给人一种墩厚而严肃的感觉,此人便是队里最高领导的生产队长。他姓魏,大家都叫他魏队长,因其爱剃光头,私下里大家也叫他魏光头。只见他从烟袋里取出一支自裹的土烟卷,点燃抽一口后边吐着烟雾,边慢吞吞地对我说:“你就是李明吧!昨天黄三妹把你的情况向我作了介绍,你年龄还小,我看就先跟着妇女们干吧!”“嗯,谢谢魏队长!”我有些勉强地应道。接着他又向三姐吩咐道:“三妹,由你来带他吧,让他先干点轻活。” 话音刚落,旁边的几个队干部不由得都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从他们的笑脸上,我看出几分讥笑之意。我心想别瞧不起人,等着吧,总有一天会让你们刮目相看的。一旁的三姐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悄悄地在我耳旁嘀咕道:“别和队长一般见识,他人外表严肃,说话直来直去的但心地很善良,以后你就知道了。”自那以后,在三姐和一些妇女们热心帮助和指导下,不久,我便学会了点种豌豆、蚕豆,施肥和挑土边(把大雨从坡顶冲刷到坡底的淤泥,重新挑回到坡顶)等简单的农活了。 我喜欢读书,从小在班上的学习成绩就一直名列前茅,因受“文革”及上山下乡活动开展的影响,这学上到初中毕业就没法继续了。不过,我还是有些不甘心,老惦记着有一天还会回到学校里的,可事与愿违,直到回城就业之前都没出现过这种机会。虽如此,我还是坚持每天写日记、练字、读书,看些诸如初高中课本和《农业基础知识》、《工业基础知识》、《农村赤脚医生手册》等书籍。有时,也看些《红岩》、《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之类的“革命”小说,以此来充实自己。 平时,三姐挺喜欢到我屋里来坐坐,同我闲聊并主动地帮我纠正学习中读错、写错的字。我自小爱好音乐,下乡前还自学了几种乐器,虽然吹拉弹唱之功夫很不专业且还不识简谱,但这并不影响我对音乐地爱好和追求,即使无人指导,也能凭着对那些耳熟能详曲子的记忆,将其完整地奏出来,尽管有时拉弹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别扭,节奏、音准把控的也不是很到位,但还是像模像样地坚持着,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光。我常在傍晚时分,吹吹笛子、拉拉二胡、弹弹秦琴等乐器来自我解闷,不但自娱自乐了,还将那些喜欢音乐的农村男女青年,吸引到了我的身边。每当我吹拉弹奏之时,他们就会像闻鸡起舞般地伴随我的琴笛声歌唱和起哄,与我一起陶醉在那年月的自我满足之中。当然,这里边最忠实的听众要数三姐了,她常常陪伴着我的琴声到很晚才离去。 这三姐虽然出生在农村,可她读的书比我多,懂得的也不比我少,尤其令人吃惊的是,她唱歌居然一点都不跑调,这在当时的农村里是非常少见的。就这样,我和三姐在那段单调、枯燥的日子里,开心并平静地过着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般生活......
五、遭遇封建 然而,这让人感到快乐舒心的日子,偶而也会被农村落后的传统思想认识和偏见所侵扰。一天傍晚,收工回家后,我像往常一样亲切地招呼着坐在门前石凳上择菜的大妈说:“大妈,我回来了!”大妈没应声,脸上也毫无表情,一改平日里见面招呼我时的模样,还装着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择她的菜。晚饭时,大家相对而坐却没有人谈论当日队里的新闻,一个个都闷声不响地吃着饭,三姐更是不言语地匆匆吃了几口饭后,就起身回自己房里去了。 习惯了全家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面对这突发的状况感到有些纳闷和不适应了,饭后,我带着令人不解的疑惑回屋洗漱后就上床休息了。这晚,躺下后的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出现的都是今天发生的令人费解之事,一直在琢磨着这么善良和谐的一家人,怎么突然都变得沉默不语了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尴尬场面呢?思来想去还是搞不懂、想不通。无奈,我只好起身摸着火柴点燃了靠床桌边上的煤油灯,心不在焉地就着灯光翻看起那本《赤脚医生手册》来。 不一会,我隐约听见从堂屋里传来的大妈训斥人的声音:“回自己屋里呆着去,这么晚了,一个大姑娘家的,一天到晚地往人家屋里钻,你不要脸,我这老脸还要呢!”接着,听得三姐在低声地辩解着,说些什么我没听清楚一会就没声音了。从大妈对三姐地训斥声和埋怨声里,以及下午叫她时那一脸冷漠的表情中,我感觉出三姐家突然出现的这种状况,可能与我和三姐间的密切接触有关。我不断地清理着这如同乱麻般的头绪,想着我俩是不是被人说什么了,不然,大妈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母女二人怎么会发生这样激烈地争辩呢?做出这个判断后,我开始反思起近段时间自己的言行来,想弄清楚自己有没有做错过什么,有没有出格的言行,可就是想不出来...... 直到下半夜鸡叫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这样,我度过了到农村后第一次感觉最难熬的漫漫长夜。
六、独立生活 第二天起来,除了在堂屋里吃早饭的珍珍、强强还同往常一样跟我打招呼外,没有人理睬我。三姐出门时正好与我碰面,可她装着没看见似地不打招呼,也不看我一眼就走了。往日里,那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场面和良好家庭氛围,仿佛一夜之间就荡然无存了,大人们见面行同路人。这种令人非常尴尬的氛围,让我感到有些不好受。考虑再三后,我觉得还是与三姐家分开自己单独过好点,免得让人说闲话而影响到她们一家的正常生活。于是,我找到魏队长向他请了一天假后,独自到镇上购置日常生活用品、用具去了。 那天,我在镇街上选买了一些诸如酱油、豆瓣、食盐、咸菜和几斤煤油等东西后,就回生产队了。一到家,放好所买之物后,我就径直往厨房里走去,见到正忙活做饭的大妈就对她说道:“大妈,这些日子给你家里添了不少麻烦,我想好了从今天起就单独开伙自己做饭吃。一来可减轻你家的负担,二来也能锻炼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好吗?”大妈听后不冷不热地答道:“行啊,这样也好!”。 得到大妈的同意后,我还像往常那样到井边去挑水,直到把大妈家的水缸挑满,才提了一桶到自己屋里。快到中午时分,我找出离家前母亲请人给做的煤油炉,加上媒油点燃后开始做起饭来。这煤油炉燃的火苗不如柴火烧着的大,因此,一顿饭用去不少时间,可总算还是解决了吃饭问题。可想而知,这饭菜的味道那绝对是无法与大妈、大嫂做得相比,只能说是能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就这样,我开始过起了自己做饭,自己料理家务的生活,三姐也很少到我的屋里来了,这个家也因此而逐渐地平静了下来。不过,这样一来,却没了往日姑娘小伙们光顾我屋里的热闹场面了,我无心再搞弄那些乐器,家里也因此很少再传出欢声笑语和动听的琴声了。一到晚上,三姐家寂静的像座庙堂,住在这里,头一回让我尝到了孤寂的滋味。最让人难受的是每天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进进出出的谁也不愿招呼谁,谁也不愿与谁多说一句话,就像见到陌生人似的。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着,看不到一点解冻的迹象,不由得我心里泛起了一丝凉凉的寒意…… 那些日子,我那屋也像埋了地雷似的,包括三姐在内这黄家人谁也不愿跨进来,怕突然踩着会“炸响”而再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她们有事需要找我时,也都只站门外大声地告知一声,然后说完转身就走,处在这种让人感到有些窒息的生活环境下,日子真的很难熬。三姐是大队团支部书记,也是大队的党支部副书记和妇女干部。家里闹别扭的这些天,她经常到公社和大队去开会,很早就出门了,回来时都挺晚的,平常在生产队劳动时,下工回来吃完饭后就马上躲进她屋里,不肯与我照面。偶而,见到三姐一人在堂屋里坐着发愣,即使从她身边走过也当无人似的,我主动招呼她,她应时也目不视我,什么话也不想多说,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像在想什么事,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三姐出现的这种情况,与她平时风风火火、快快乐乐的性格和样子反差很大,一点也不像往日里那个受人尊敬和夸赞的农村女干部,我觉得她一定是受什么委屈了才会这样的,不然,怎么会有如此表现。但究竟是为什么,看她在气头上,我也不好去过问她、安慰她,只好装着没事人似地做着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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