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土布衣裳

冷月诗魂

母亲辞别人世已有23年了，然而，每当打开小木箱，抚摸着这件手工缝制的、针脚细密的黑土布衣裳，眼前就不禁浮现出母亲带着老花镜，穿针引线，为我剪裁缝衣的熟悉身影。

印象中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那段岁月，我们乡下还很穷，大部分人都穿着自织的土布衣裳。因为家境贫寒，我们家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母亲自织自缝的。虽然母亲自织的粗土花布没有机织布那么光滑细腻、色彩艳丽，但它厚实耐磨，我们都很喜欢穿。为了鼓励我读书上进，每到开学，妈妈都要给我缝制一套土布衣裳，让我穿着新衣上学。因此，儿时的我，最盼望、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新学期开学了。

记得1984年春天来临之际，我也迎来了自己初中阶段的最后一个学期。因为是毕业班，虽然家里离学校才有8华里的路程，但为了让我专心学习，妈妈还是坚持让我住校。我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报答父母。因为我知道，父母对我寄予着厚望，特别是母亲，虽然她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却执着地坚信“只有识文断字才有出息”，并且一直在悄悄地为我今后的求学作精心准备呢。

然而，在中考临近时，母亲却因长年操劳病倒了。为给母亲治病，我们早已家徒四壁。虽然想尽了办法，但母亲的病还是越来越重，只能整天瘫靠在床上，父亲头发一夜之间竟全白了。因为牵挂母亲，我已经不住校了，一放学回家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妈妈的床头。在那段日子里，我总是整天担惊受怕，晚上睡觉老是做恶梦，常常在梦中哭醒。可想而知，我的学习成绩受到了影响。一天晚上，妈妈终于知道我成绩下滑的事了，她气得生平第一次伸出瘦骨嶙嶙的手颤抖着试图打我，我忍不住扑倒在妈妈怀里，把自己几个月来的担惊受怕、委屈和痛苦都用撕心裂肺的哭声渲泻出来。母亲叹了一口气，用枯瘦的手无力地抚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只要你把书读好，妈的病就能好起来，等你考到县城去读书时，我还要给你做新衣裳呢。”听了母亲的话，我哭得更厉害了：“妈，我不读书了，我要打工去，挣钱给您看病。”母亲严厉地说：“胡说，你不好好读书就是不孝，你给我回学校去，我这里用不着你守着。”在妈妈的严厉喝斥中，我重新回到学校住校了。

带着对妈妈的牵挂，我走进了中考考场。当我考完试，急匆匆地赶到家时，妈妈却已经永远地离开我们了。当时，我只晓得扑在妈妈那张早已空荡荡的床架上，用手紧紧抠着床板，哭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任凭周围众人极力劝阻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父亲把我拉起来，给我擦干眼泪说：“你妈给你留有话，要你好好读书，要有出息。这是你妈放在枕头下的40元钱，是特意留给你读书用的。”手心里攥着尽是1元、2元、5元一张的一卷零钱，我的眼泪又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就在这一年的金秋九月，我考入了县城高中重点班。临行前，爸爸拿出了一件黑色土布新衣说：“这是你妈带病为你做的新衣，预备你进城读书穿的。”就这样，穿着母亲亲手缝制的这件黑色的土布衣裳，怀揣妈妈留下的40元钱，我踏上了通往县城的大路。在开学典礼上，我的一身着装在众多同学中间显得是那么的扎眼、土气。面对无数打量过来的奇异目光，我心里只是默默地念着：这是妈妈给我做的最后一件新衣，我要好好读书，做一个有用的人。开学典礼结束后，我就把衣脱下，小心收进我的小木箱里珍藏着。

从此，这件黑土布衣裳就一直陪伴着我顺利地读完了高中、大学、工作，直到今天。

如今得益于改革开放，农村的生活水平早已今非昔比，新潮的都市时装已成了乡间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土布衣裳当然早没人穿了。但每当看到一些父老乡亲经受不住经济大潮的诱惑，让正处于长身体、长知识的子女辍学回家务农、打工时，就让我想起了母亲带着病，一针一线为我缝制的那一件针脚整齐细密的黑土布衣裳，从而引发起对母亲的无尽思念。

红叶无霜

艰辛的岁月，苦难的人生，动摇不了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意志。孩子翻身进步了，为娘的才能安心。呕心沥血振家业，含辛茹苦见娘心。感动人的文字，加亮提读~~~

红叶无霜

望子成龙是中国家庭的共同的心愿，它从一个方面，也代表了一个民族奋发向上的精神。

如弱

小时候的衣服？记忆里的衣服呀。那还不是一言难尽。所以我不写这些题目的。没得说，也不能说。

如弱

感情饱满。

陈耀光

生动感人，欣赏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