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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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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24 20:36: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陈詠 于 2024-7-8 22:19 编辑

三个小女生

(一)

      酒吧内暗淡、柔和的暖色调光线,倾洒在围坐于一张小圆桌边的三个小女生的头发上、脸上和上衣上,她们每个人似乎都被罩上一层淡淡的薄雾。她们周围的其他小圆桌边、吧台边,坐满了年轻时尚的男男女女,她们三个,就像被扔进花丛中的三朵小花,一点也不特别,毫不显眼。她们桌边略微高出地面的小舞台上,一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子,正坐在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前,全神贯注地弹奏着舒伯特《小夜曲》,幽怨、徐缓的曲调,催人昏昏欲睡。

      她们三个自进店坐下、点了各人的饮品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各想各的心事。一曲《小夜曲》终了,那个戴眼镜的小女生望向她左手边、面朝小舞台而坐的长发女生,说:婧婧,你确定真要关了那家店吗?

      婧婧看了一眼眼镜女生,左手向后捋了一下略微过肩的长发,说:我已经没办法了,开店前,我跟我父亲说好,他出资,但如果一年后仍不盈利,或者累计亏损达到一百万,就及时止损,现在两个条件都满足了,还能不关吗?说着,又看了一眼边上那个齐耳短发的女生。

      这时,德彪西的《月光曲》融入了眼前朦胧的光影空间,婧婧看了看弹琴的黑裙女子,喝了一小口粉红色的鸡尾酒,继续对眼镜女生说:这次失败,也算是付学费,总要有个经验积累的过程,你说是吗,爱芬?

      没等爱芬回答,齐耳短发女生接口道:不过这学费也太昂贵了哦。婧婧转过脸,对她说:是啊,惠惠,我也很后悔的。

      爱芬问婧婧:关店后,你做什么打算呢?婧婧说:我打算回南方去。惠惠吃惊地问:去你父亲公司吗?婧婧说:还没最后定,父亲是一直希望我回去。爱芬说:你现在还在为公司做直播销售,不是做得很好的吗?婧婧不语。惠惠问:那我们三个人马上就要分开了吗?婧婧说:也没那么快,店面处理掉,还有其他一些收尾,总需要几个月的。惠惠又追问道:那你男朋友阿隆也跟你一起去吗?婧婧没回答,低头又喝了一小口鸡尾酒,面部表情有些凄然。

      三个人又是一阵沉默。爱芬喝了一口香槟,惠惠也跟着喝了一口芒果汁。她们两个都盯着婧婧看。这时,萨克斯手走上小舞台,詹姆斯·拉斯特《孤独的牧羊人》曲调缓缓响起,钢琴在点缀式地伴奏。

      随着旷远的乐曲声不断地延伸、回响,爱芬和惠惠发现,婧婧长长的眼睫毛下,有点点亮光在闪烁。她们两个心里都有些不安。等一曲终了,她们两个再看婧婧时,发现她之前的凄然表情已经消失。

      婧婧喝了一小口鸡尾酒,平静地对爱芬和惠惠说:我已经跟阿隆分手了。爱芬和惠惠几乎同时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婧婧说:两个星期前吧。惠惠眼前立刻闪过阿隆那帅气的影子,她问婧婧:为什么呢?婧婧没有回答。

      三个人又沉默了一会,爱芬说:我也跟你们说件事情,我和我男朋友也分手了。这次轮到婧婧吃惊了,她看着爱芬,说:不会吧,没听说你们闹矛盾啊。惠惠也转过脸,不解地看着爱芬。

      爱芬说:我们之间是没有闹什么大的矛盾,我们还算是友好分手。婧婧和惠惠几乎同时问:为什么?爱芬说:前一段时间,我跟他聊起买房子的事情,我说我父母愿意资助一些钱,我问他,他父母会不会也资助一些,他说他要去问问。惠惠问:后来呢?爱芬说:过了几天,他跟我讲,他父母说实在给不出钱,我就说,我父母也拿不出多少钱,但至少还肯拿一点出来,你父母多少也出一点吧。婧婧说:你讲得也在理。爱芬说:他听我这么讲,便沉下脸来说,我们可以先租房嘛,要靠自己奋斗,我说在这个城市里买房,靠自己奋斗想也不要想,租房总不是长久之计。惠惠说:我也有同感,但他家里可能是有特殊情况。

      爱芬喝了一口香槟,说:我那时突然想,像我们这样,双方家庭都没有什么背景的人,如果在这座大都市里,一切都要重头开始的话,实在是太难了,我们都应该各自寻找优质资源。婧婧问:你们就这样分手了?爱芬说:是啊,长痛不如短痛。惠惠有点惋惜地说:你们两个可是从大二就开始谈的呀。爱芬不语。

      婧婧问爱芬:你现在还在帮人家做公众号的编辑维护吗?爱芬说:是的,现在手头有十个公众号,但挣不了几个钱,属于月光一族。惠惠问爱芬:上次你不是说跟哪家小说平台签了约,在平台上连载一部三十万字的小说吗?爱芬说:是的,每天连载一章,阅读量高时每天有几千,少的时候才几百,也挣不了几个钱的。婧婧和惠惠听了都不响。

      过了片刻,爱芬问惠惠:你跟你男朋友还是很好的吧?惠惠说:嗯。婧婧问:他是公务员是吧?惠惠说:事业单位的,不是公务员。爱芬说:对我们来说都一样。婧婧说:我们三个大学室友,毕业五年,现在惠惠最顺风顺水了。爱芬说:还当了部门经理呢。惠惠说:没有,是经理助理。

      萨克斯又吹奏起来,这次是卡伦·卡朋特的《昨日再来》。她们三个停止了说话,听着那悠扬、怀旧的乐曲声,觉得此时此刻非常应景。

      萨克斯幽悠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细,最终飘向虚空。惠惠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快九点半了,回到家要深夜十一点了。她看婧婧和爱芬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对她们两个说:你们再坐会,我先走了,路上坐地铁要一个半小时。婧婧说:你住得远,先回去吧。爱芬说:我们再过一会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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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5-24 20:36: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陈詠 于 2024-7-8 22:23 编辑

(二)

      惠惠走出酒吧,这条两边都是梧桐树的小马路上,依旧灯火通明、人往人来。她急匆匆地向最近的地铁车站走去,十分钟便到了。她住郊区一个商品房小区,中途要换乘一趟地铁,下了地铁还要走二十分钟才能到家。她平时上下班单程也需要一个半小时,每天有三个小时是花在路途上的。好在年轻,并不觉得累。

      她上了地铁,车厢内乘客不多,都有座位可坐,还没坐满。伴随着车轮在铁轨上滚动时发出的隆隆声,惠惠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傍晚时分,她们三个在婧婧的咖啡店里的情景。

      昨天上午,婧婧在她们三个大学室友的微信小群里,约爱芬和惠惠第二天傍晚来她的咖啡店吃披萨,然后再去附近的酒吧玩。所以今天惠惠一下班就离开公司,往婧婧的咖啡店赶。咖啡店开在市中心一条梧桐树小马路上,一年前刚开张后一段时间,惠惠和爱芬经常来坐坐,后来惠惠来得少了,去年夏天她提了行政部经理助理,工作比以前忙了不少。但她知道爱芬还是经常去的,爱芬会在她们三个人的微信小群里,晒一些她和婧婧在咖啡店里的照片。

      惠惠下了地铁走到咖啡店时,已过傍晚六点,天色渐暗,两开间的咖啡店内通亮的灯光,透过玻璃门和门两边的玻璃立面,照亮了店面前的人行道。惠惠走近时,一眼看见店门边上贴了一张A4大小的白纸,上面第一行打印了四个字“旺铺转让”,第二行是一个手机号码。她心生狐疑,从没听婧婧说起过店铺要转让呀。

      惠惠走进店门,见迎面的柜台后面,一个年轻女店员正在忙着什么。这个店员她以前没见过。店堂一角的一张圆桌边,婧婧和爱芬正坐着说话,其他几个圆桌都空着,没有一个客人,显得有些冷清。婧婧和爱芬见惠惠到了,招呼她在她们边上坐下。惠惠放下背在右肩上的小包,挂在椅子靠背上,坐下,脱口问婧婧:店要关吗?

      婧婧叹口气,说:做不下去了,生意差,一直亏。惠惠问:前几次我来时,看生意很好的嘛。婧婧说:你好久没来了,刚开店那会儿,给客人有些折扣,生意还可以,后来慢慢就不行了。

      惠惠没再继续问下去,她注视着婧婧,见婧婧的面部表情依然如往常那般平静。婧婧是她们三个室友中长得最好、最高的,一米六十八的个子,鹅蛋形的脸,白皙的皮肤,一直留着略微过肩的长发。她今天穿一件浅豆绿色无领时装衬衫,外罩一件浅灰色牛仔衣,下穿同款牛仔裤,裤管稍稍卷起,光脚穿一双浅棕色休闲皮鞋,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气定神闲的样子。

      婧婧见惠惠没再发问,自己往下说:刚才我跟爱芬也讲了,最近半年,生意滑坡,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惠惠看了一眼爱芬,爱芬两只大眼睛在镜片后面一眨不眨,正若有所思地看向店外的马路,又厚又密的短发两边向她那张圆脸聚拢,靠近下巴两端的发梢几乎要连在一起。爱芬的穿着搭配很受婧婧的影响,她今天穿一件米色圆领薄毛衫,外罩一件淡咖色休闲西装,下穿蓝灰色长裤,光脚穿一双白色运动鞋。惠惠心想,自己的穿着是她们三个中最刻板的了,基本上是一身职业装,下配平底黑皮鞋,不会光脚穿鞋的,服装的颜色不是灰色就是蓝色,今天她是一身灰。

      婧婧继续说:现在看,两开间店面太大了,每个月房租六、七万,占去很大成本。正说着,女店员依次端上三个烤好的七寸披萨,婧婧要的是香肠披萨,爱芬要牛肉的,惠惠要海鲜的。女店员又端上三杯可乐、一盘薯条。

      婧婧说:吃吧。她自己吃了一口披萨,说:如果店面小一点,只做咖啡,不做简餐,成本压力会小一点。爱芬和惠惠边吃边点头。

      婧婧说:尽管披萨、意面、薯条什么的都是半成品,只要烤一下、热一下,但要买烤炉、微波炉什么的,还要用电,蛋糕也是现成批来的,但冰柜是不可少的,增加了很多投资。

      爱芬和惠惠又都点点头。婧婧说:店门前这条路,前两年经过改造,原先说要引入一些头部高新企业,去年我开店时,把预期客源定位在这些头部企业的员工身上,但后来招商很不理想,招来的要么是一些小公司,要么是一些私人小展览馆,跟预想的差距很大。

      爱芬说:所以客人就少了。婧婧说:是啊,周围主要还是老住宅区,有一些高档小区,但白天这条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主要是老年人,年轻人都出去上班了。惠惠说:那晚上呢?婧婧说:晚上喝咖啡的不多呀,早晨会有一些上班族进来买一杯咖啡,简餐一直卖得不好。

      爱芬说:开个店真不容易。婧婧说:半年前,这条马路的东首,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咖啡馆,咖啡品种多,餐食的品种也多,还有水果拼盘什么的,楼上楼下两层,他们家市口好,开在十字路口,横马路是一条大马路,有一些商务楼,生意还可以,我这家店以前几个常来的客人,都被那家店吸引过去了。

      惠惠说:现在咖啡馆开得很多,竞争越来越激烈。婧婧说:我自己推广工作也没做好,到底是通过小红书引流,还是大众点评引流,一直举棋不定,错过了最佳推广期。惠惠瞪大眼睛说:这也有关啊?婧婧没留意惠惠的惊奇,继续说:店里刚开张后几个月,招了两个店员,一个负责现磨咖啡,一个一半做咖啡、一半做简餐,人员成本也很厉害。爱芬说:是啊,工资开得太低没人做。婧婧说:后来只能减工资,所以店员流动就大了,换了好几批。惠惠说:现在就一个店员吗?婧婧说:是的。

      婧婧把最后一口披萨吃掉,喝了一口可乐,说:我之前对店里的情况也没精力多关心,我上班的那家公司很忙,有时一天要直播带货两次。爱芬说:店里你不是叫你男朋友来打理的吗?婧婧嗯了一声。惠惠问:今天没看见阿隆嘛。婧婧又嗯了一声。

      地铁车厢内响起了前方到站的广播,惠惠一听,下一站就是换乘站了,她收回思绪,做好下车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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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5-24 20:41:3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陈詠 于 2024-7-8 22:25 编辑

(三)

      惠惠换乘了一部地铁后,还要再坐半个小时。她坐下后,思绪又回到了婧婧和爱芬身上。她们三个是大学同班室友,在一个寝室度过四个春秋。她们那个寝室入学时是四个同学,大二时一个同学出国了,剩下她们三个,一直到大学毕业。她们三个其实性格各不相同,婧婧父母早年去南方开公司做老板,婧婧从小被富养,所以性格开朗、打扮时尚、举止得体、敢作敢为。爱芬喜欢读古典文学书籍,有时有些神经质,经常一个人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惠惠活泼、多才多艺,会弹古琴,喜欢唱歌,但不拘小节,平时大大咧咧的。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成为挚友。惠惠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得出的结论是,尽管她们性格各异,但表面上的不同,掩盖了一个深层次的共性,那就是她们三个人都十分要强,这是她们彼此之间有共同语言的基础。她的看法,得到婧婧和爱芬的赞同。

      大学毕业后,她们三个都在这座城市里找到了工作,惠惠去了一家国企,先在销售部工作,刚开始时工作很辛苦,但由于她的多才多艺和活泼热情,在企业的一些文体活动中脱颖而出,很快得到领导关注,过了两年,就被调入行政部重点培养。婧婧和爱芬都去了民企,后来都跳过槽,婧婧现在是她就职的那家公司的台柱子了,她的直播带货,占整个公司销售额的比重,已经相当可观。爱芬两年前离职,做起了自由职业者。

      爱芬选择做自由职业,主要是因为她想写小说。爱芬离职前的一段时间,她们三个碰面时,她老是神叨叨地跟婧婧和惠惠说,她哪天哪天晚上睡觉,梦见自己穿越到了北宋年间,然后发生了什么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每到这个时候,惠惠总要说:爱芬,你别脑子坏了吧?婧婧也在那里笑。一次,爱芬很认真地说:我准备写一部小说,就写一个奇女子,一天登庐山,一脚踏空,摔下悬崖,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户大户人家的雕花架子床上,边上站着一个小丫环。

      婧婧听得来了劲,问:后来呢?爱芬说:原来这户人家的老爷,是北宋年间的一名抗金将领,屡建奇功,她是老爷的千金小姐。婧婧说:千金小姐后来嫁了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了?爱芬没理会婧婧的插话,继续说:千金小姐从小练得不凡身手,后随父出征,成了花木兰式的女英雄。婧婧听得有点入神了,说:没有啦?爱芬说:故事长着呢,后来老父受朝廷佞官陷害入狱,差点丧命,千金小姐逃脱追杀,历经千辛万苦,为父洗清冤屈。说到这里,爱芬卖关子似地摆了摆手,说:不讲了,不讲了,都讲完了,小说没人看了。婧婧拍手说:故事太精彩了,我第一个来追。惠惠有点不屑地说:这种瞎编的故事也会有人看?爱芬白了一眼惠惠,说:现在么这种穿越小说最受追捧了。惠惠说:这我还真不知道。

      婧婧的男朋友阿隆与她们三个两年多前的第一次相遇有些偶然,也有些戏剧性。那年冬天的西方万圣节前夜,她们三个去一家密室店的鬼屋玩,一队人在黑咕隆咚的巷道内摸索行走,时不时有吐着红舌头的吸血鬼、流着鲜血的僵尸突然挡住去路,队伍中尖叫声此起彼伏。她们三个,惠惠走在最前面,婧婧拉着爱芬的衣服下摆走在最后,别看婧婧平时似乎胆子很大,在这种场合,却胆子最小。走着走着,突然巷道边上一扇小门打开,一个龇牙咧嘴、嘴角淌着鲜血的女鬼探头而出,拦在爱芬和婧婧之间,突然受到如此惊吓,婧婧本能地松开拉住爱芬衣服下摆的手,啊地大叫一声,整个身体向后倒去,幸亏身后有个人及时扶住了她。这个人就是阿隆。

      后来,婧婧就跟阿隆谈起了朋友。阿隆一米八的个子,一副美少年的样子,哪个女生见了都喜欢。婧婧很少谈阿隆的原生家庭背景,只知道出身普通人家,从外省考来本地念了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公司上班,具体做什么工作,婧婧没说,她们两个也不问。一年多前,婧婧突然跟她们两个说,想开一家咖啡店。她们感到奇怪,问:你在现在的公司里做得蛮好的,准备辞职?婧婧说:我投资,让阿隆打理。惠惠问:阿隆辞职了?婧婧说:是的。她们两个都不响了,心里却都在嘀咕,这个店看来是为阿隆量身定制的。

      再后来,从婧婧零零星星的几次叙述中,她们两个对开店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个比较完整的了解。阿隆想自己出来做,但手头没有资金,婧婧表示她可以鼓动她父亲投点资,她自己这几年有点积蓄,也可以拿出大部分。婧婧父亲为这件事情还专门来了一次,看了咖啡店的选址,问了阿隆运营这家店的设想,也提了一些建议,最终结果是答应投资。据说,婧婧父亲对女儿的这个男朋友十分满意,且对他很看好。尽管她们三个是密友,但婧婧为阿隆开店这件事情,爱芬和惠惠也不便做任何评论。

      刚才在酒吧,听婧婧说她已经跟阿隆分手,惠惠着实吃惊不小,她想爱芬肯定也是大吃一惊。惠惠想,难怪前面在婧婧的咖啡店里,没看见阿隆,以前她和爱芬来,或者她自己一个人来,总会看到阿隆这个店长在店里忙着忙那的。婧婧决定回南方,看来主要是因为她跟阿隆分手的缘故,她要离开这个伤心地,以前婧婧一直说,她父亲的厂是做电气部件的,她从小对这些东西就没有兴趣。

      惠惠没想到爱芬也来凑热闹,说她也和男朋友分手了。爱芬的男朋友是她在大学的文学社里认识的,高她一届,是另外一个学院的,也戴一副眼镜,长相一般,个子比爱芬高不多,文绉绉的,家庭背景情况爱芬也从不谈起。爱芬的父亲是他们那个小城中学里的老师,母亲好像是商店营业员,关于她父母亲的具体情况,爱芬平时也不多说的。她男朋友大学毕业后在一家网络公司里做,好像没跳过槽。今天突然听爱芬讲各自寻找优质资源的理论,真让惠惠大开眼界,她感叹,感情这东西在冷酷的现实面前,还真是不堪一击的。

      惠惠有点庆幸自己大学毕业后的几次选择,在这一点上,她要感谢自己那个在当地做公务员的父亲,长期以来对她的言传身教。父亲是个循规蹈矩的小公务员,母亲是儿科医生,父母从小对她的教育都是传统保守的,但这并不妨碍父母亲培养她的业余爱好,她弹琴、唱歌,都是小时候母亲带着她去学的。

      两年前,惠惠在一次单位共建活动中,认识了她现在的男朋友,当时他还是那家事业单位的普通员工,但她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了他的发展潜力,而且,这个小伙子长得也不错,一米七十五的个子,大她两岁,给人以彬彬有礼的印象。惠惠知道自己无论智商、情商、颜值也都是不差的,长相虽然不能跟婧婧去比,但在人群中,绝对也是中等偏上的。于是,她主动出击,没几个回合,便将对方擒获。惠惠后来才知道,对方当时是已经有女朋友的,为了惠惠,他与之前的女朋友分了手。惠惠现在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可以,去年底,她男朋友被提拔当了副科长。她想,自己的男朋友也是外省普通家庭出身,不知在爱芬眼里,属于优质资源还是非优质资源。

      地铁车厢内又一次响起了前方到站的广播,马上就要到家了,惠惠站起身,走到车门口,准备到站下车。

      出了地铁站,一阵凉意迎面扑来,微微有点起风了,早春时节,早晚温差还是比较大。惠惠将外衣领口的纽扣扣上,沿着车站前那条宽阔马路的人行道,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住的那个小区是三年前交付的,小区绿化环境甚佳。她父母亲卖掉了一套老家的三房两厅,作为他们家在这个小区置业的首付款,惠惠又贷了一百万、期限三十年的商业加公积金贷款。惠惠走进她家那栋楼的大门,坐电梯上到十二层,这栋楼一共有十八层。每层两梯四户,惠惠住二室。她开了门,进屋,关门,反锁。这是一套八十平米、两房两厅的居室,客厅沙发的靠背上,玲娜贝儿布偶正眼巴巴地望着惠惠。朝南的两间睡房,一间是惠惠的,另一间面积大一点的是她父母亲的,他们每个月都会来住上几天。

      惠惠洗了澡,拉开被子,上了床。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临睡前,她在她们三个人的微信小群里留言:我到家了,你们都到家了吗@婧婧@爱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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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5-24 20:46: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陈詠 于 2024-7-8 22:27 编辑

(四)

      惠惠离开酒吧后,婧婧和爱芬两个就没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聊两句。她们一边听着萨克斯和钢琴,一边喝着自己的鸡尾酒和香槟。过了一会,爱芬侧脸望了一下婧婧面前的细高玻璃杯,粉红色的鸡尾酒只剩杯底一小层了。她担心婧婧今晚喝多了,她自己只喝了半杯香槟,而平时婧婧跟她一样,只喝香槟,也经常只是喝半杯。爱芬用手指碰了碰婧婧的手,说:我们也走吧。婧婧看了她一眼,说:走吧。两人起身走出酒吧。

      梧桐树的小马路上,灯光有些暗淡,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少了些,修了枝的梧桐,还没长出几张叶子,在半空中显得张牙舞爪。婧婧走路的步子有些不稳。爱芬挽着她,说:我跟你一起先去你家吧。婧婧点点头。婧婧租的房子,与她的咖啡店在同一条马路上,是一个新近改造过的老式里弄住房,离这个酒吧也不远。她们两个慢慢地往婧婧家走去。

      默然走了几分钟后,爱芬说:我们现在都轻装了,可以重新开始了,以后可要擦亮眼睛。婧婧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两人又默然走了一会。爱芬说:惠惠这几年混得风生水起的,我看她背后有人。婧婧问:什么意思?爱芬说:你记得吗,惠惠说过的,有一次她们销售部的经理喝醉酒了,抱住她,还把嘴唇凑过来。婧婧说:惠惠不是还说吗,她跟经理讲,我有传染病的,经理问什么病,她说是幽门螺旋杆菌,经理放开了她。爱芬恨恨地说:你信。婧婧说:我当然信,人家经理也是有身价的人。爱芬说:我表示怀疑。婧婧正色道:爱芬,你不要瞎怀疑,更不要在惠惠面前说这种话,要伤感情的。爱芬不响。婧婧说:你说话呀。爱芬有点惭愧地说:我听你的。婧婧说:我们三个,谁好,其他两个都要为她高兴呀。爱芬轻声嗯了一下。

      她们拐进那个老式里弄房子的弄堂,弄堂两边是一排排三层楼的钢窗房子,每个门牌号的南面都有一个小院子,一扇黑色铁门独立进出,院子之间用砖墙分割。婧婧的房间在一个门牌号进去的二层,有独用的煤卫。婧婧和爱芬进屋后开了灯。这间长方形的屋子有十六平米。婧婧在大床斜侧面的双人沙发上坐下,爱芬从靠墙矮柜上的暖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婧婧,然后在婧婧边上坐下。

      婧婧突然问:爱芬,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跟阿隆分手吗?爱芬愣了一下,说:你不讲,我也不问。婧婧顿了顿,有些气恼地说:他搭了个富婆。爱芬一惊,换了个坐姿,脸对着婧婧,说:他神经病啊,有你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女朋友,家境又好,他想什么呢。婧婧说:我也这样问他,他说我脾气不好,训起他来比他老爸还老爸。爱芬说:你不是这样的吧。婧婧说:我是经常说他的,有时是比较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爱芬说:富婆脾气好?婧婧说:他说都顺着他。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婧婧喝口水,说:以前他隔三差五会来这里过夜,两个月前开始,他来得少了,后来越来越少,几乎不来了,有天晚上,我下班回家早,就打电话找他,打了几个他都不接,我去店里,店员说,店长下午就出去了,我又去他住的地方找,也不在,第二天终于打电话找到了他,我叫他晚上过来,他来了,我问他昨晚去哪里了,他说跟几个朋友在酒吧玩,我看他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就问他有什么心事,他说有点累,想早点回去睡觉,我就让他走了。

      爱芬没说话,听婧婧继续说:过了两天,我叫他晚上过来,他来后,还是话不多,有心事的样子,我们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些店里的情况,店里一直亏,我心里很着急,突然,他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铃声不是他常用的那个,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扑过去抓手机,他大概想去把来电按掉的,却急中出错接听了来电,房间内很安静,就听见话筒里一个女人的声音,阿隆,你在什么地方?我见阿隆脸涨得通红,慌忙按掉来电,又把手机关机了,没坐回沙发,而是坐到桌子边的椅子上了。说到这里,婧婧指了指靠窗的桌子。

      爱芬问:是那个富婆打来的?婧婧说:是的,我那时盯住阿隆看,问是谁打来的电话,他要那么慌张,阿隆不看我,脸不像刚才那么红了,我再问,阿隆才吞吞吐吐地说,是最近认识的一个女老板,那老板起先说,叫阿隆去她公司做,工资开得蛮高,阿隆说自己有点动心了,便跟那个女老板有了接触,没想到那个女老板是另有所图,结果甩也甩不掉了。

      爱芬问:那个富婆是干什么的?婧婧说:阿隆讲富婆手里有几家公司,跟前夫离婚不久,有一个小孩,被前夫带走了。爱芬问:那富婆有多大年纪?婧婧说:四十多岁吧。爱芬问:富婆是想要嫁给阿隆吗?婧婧说:怎么可能呢,说是跟阿隆签三年协议,待遇优厚,三年后协议解除,还说如果愿意,解除协议后可以去她公司上班。爱芬听了摇摇头,说:真是闻所未闻啊。

      婧婧接着说:我那时听了阿隆讲的,有点不甘心,就问他,你自己怎么决定,阿隆看着天花板,说他已经没有选择了,还说对不起我,我听了真想扑上去咬他一口,我问阿隆,怎么搭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的,阿隆说,她到店里来喝过几次咖啡,就这样认识了,我听了心里难受啊,我想我怎么这么傻呢,开个店,赔了钱,还把人送出去了。

      爱芬一边听、一边注视着婧婧,这时她看见两行泪水从婧婧的眼眶里滚出,顺着她光洁的脸颊往下淌,她赶紧起身从桌子上的面巾纸袋里抽出几张,递给婧婧。

      婧婧抹去泪水,停顿了一会,继续说:我那时心已经彻底死了,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拉开房门,对着阿隆说,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他不动,我又说你走吧,他才站起来,磨磨蹭蹭地往门口走,走到门口,他停下来,转过身对我说,开店亏的钱,我以后还给你,我一把将他推出门外,梆地一声关了房门。

      爱芬搂住婧婧的肩膀,说:没想到阿隆会这样。婧婧说:那天晚上,我睡在被窝里,被子蒙着头痛哭了好久,又不敢放声,怕邻居听到。爱芬用手抚摸着婧婧的头发,说:你那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呀。婧婧继续说:第二天一早起床,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新的开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爱芬说:你讲的对。

      婧婧说:我洗漱完后,直接去了店里,见有几个赶着上班去的路人,到店里来买咖啡,忙过这一阵后,店堂里冷清不少,我跟那个店员说,从今天起,你每天下班前把当天的营业情况告诉我,她问,店长不来了是吗,我说是的,她跟我说,老板,我最近加班比较多,今天晚上家里有点事情,我想准时下班,我问,平时晚班不是店长做的吗,她说,店长经常出去,就叫她加班。

      听到这里,爱芬忍不住说:约会去了。婧婧说:我心想,那个店员肯定是知道阿隆出去干什么的,就问她,勾引阿隆的那个女人,常到店里来吗,店员说,以前经常来喝咖啡的,最近来得少一些,那个女老板说她在附近有个办公室,我问,那女人长得怎样,店员说,长得不错,有点妖冶,个子不太高,稍胖,保养得很好的样子。

      婧婧停住不说了。过了一会,爱芬问:那你现在每天下班还要去看店吗?婧婧说:下班早的话就去,有时下班晚了,就叫店员走的时候关店。爱芬说:那这个店是没法正常开下去了。婧婧不答。

      一阵沉默后,婧婧站起身,对爱芬说:不早了,你回去吧。爱芬说:今晚我陪你吧。婧婧说:不用,走吧。爱芬说:好吧。说着,也站起身。婧婧拉开房门,爱芬突然问:你回南方后,我们会慢慢地不再联系了吗?婧婧说:应该不会吧,现在联系起来还是很方便的。爱芬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有一天,我也会选择去其他城市发展。婧婧推了推她说:走吧,走吧,别想那么多了。爱芬出了房门。

      爱芬租的房子,在北区的一个老小区里,煤卫独用的一室户,距婧婧家五公里的车程。爱芬一边下楼,一边在手机上约车。弄堂里路灯昏暗,一阵紧似一阵的凉风向她袭来,她微微打了个寒颤,快步向弄堂口跑去。一会儿,车来了,爱芬赶紧拉开后座车门,钻进车内,顿时感觉暖和好多。

      就在这时,手机一响,爱芬看到了惠惠发的信息,她马上回道:婧婧已到家,我在回家的车上。手机又响一声,是惠惠发的一个笑脸。

      电动汽车在空旷的马路上悄无声息地奔跑着,爱芬看了看车窗外,路上已经难见行人,高高的路灯射出淡淡的光线,人行道上一片惨白。忽然,一道亮光闪过,紧接着是轰隆隆的一阵响。打雷了,春天正式而又隆重地回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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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12 01:27:35 | 显示全部楼层
创作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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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12 21:06:24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版主程老师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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