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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胡一 于 2024-6-18 15:46 编辑
我大概是要死了,我不知道。 在此之前,她曾对我回应,自己梦到了那朵花的凋谢。而那是我曾对她说的——有一朵花,从墙中扎出来,它的花瓣几乎被摘尽,就像当时的我一样,永远埋在阴影里。
当时,我还尚未以装惨乞讨而挣钱,每日在斗室之中和衣而眠,像是睡着在长久的梦中,没有醒来的时日。 但那还是比现在好的,那时的自己也对于这个世界远比现在要相处的融洽。
因为……好了,到了,要从门洞出来了。
我知道,现在绝不是那时自己推开楼洞大门的样子。因为那时的自己会毫不犹豫的穿过细雨中的柳树林。
而用手指在胸前摸索一阵,我按动了打火机,火焰…点燃了烟…在阳光下,没人觉得它是发光。我终究是走了出去,发觉那细雨变成了鸟粪,淋了浑身。
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有人要死了。
一个无法抛下自己心事的人要死了。
它们便前来送葬。
所以,在此之前,他要先去拿出纸和笔立遗嘱:
“你说,你梦到了那朵花的凋谢。
我又想起了那朵花,那是在一堵残墙上看到的,接着便是那让人哭的沙哑的漫天钞票。自己应该是先看到了花。
那是我最后悔的事情,我在那里挑逗它,观察它,幻想开始断断续续地冒出,我在幻想什么?或者这花是被某只野猫抓了……每年的这时候,野猫总是多的……在人多的地方,垃圾或许会阻碍它们的行动……我站进去了,是有人在抢一个老人的包裹——
“撕拉——”
我的思绪尚在脑海中徘徊,那会怎样?等一会或许我会走,或许继续看着……有可能会去帮他吗?
“那朵花我可拽不动,我怎么可能去帮他?”
眼前被抢劫的人可以替换成任何一个人——因为任何一个人都是这样……因为漠视。
但,等下
“钱……钱!”
包破了,包里撒出的是钱!那时的他们扔下了尚在幻想中的我,漫天漫地皆是红色……
是的,我参与了。而我最终因为此认识了你。
你要知道,当时的我看不清人生的梦已醒,已经跪在地上装乞讨,但仍在想那件事——你就那样来了,带着个婴儿,一下坐在了我的身旁——这甚至让我不敢堂堂正正的将你拉走,因为我又看到了他——他可以转变为任何一个人,但都没有那样的效果,甚至,他让我起了惊惧的心。
是当时被抢包裹的那个老头?
我无法确定——他会坐在这?
是的,应该是这样——漫天漫地的红色,有三张好像变成了血液——他真是像幽灵——那是真实的,那是真实所发生的事情。
“那是用命换来的钱呐……”
不对!他想拉着你走的——如果我没有看错——我边走边写——为什么玻璃里当时的自己是一个郁郁寡欢,愁眉不展的样子,他没认出我,这不是件好事吗?
“自己只是趁乱拾(抢)走了……三百”
这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但第2日,他死了——据你说是直直的跳进了河里。
你问,我为什么听到后坐立不安?为什么这么不自在?
我现在对你说吧,那是因为你丈夫死后,你父亲好不容易从包工头手里要来的钱。
我抢走了300块……我参与了抢劫”
这便是遗嘱。后来我和她成了好友,她很辛苦,要照顾一个孩子……但现在,我得把这嘱托给她。
天气燥热的世界毫无动静,缭的空气发烫,我的头上披着鸟粪,手里仍然拿着行乞的那套装备。
“要准备去死了吗?” 慢慢的……慢慢的,太阳落了。她没来,远方,好像是她的孩子在恸哭,那是一种难以安慰的哭泣。
她的孩子来了。
“我妈妈死了……呜……这是张……纸。”
她也立了一份遗嘱:
“我应该是要死了,死在了花谢的地方。我知道,那应该是父亲被抢钱的地方,世界太累,抱歉,我想睡一场,辛苦了。”
到这个时候,我才猛然想起,那花并不只是我…还有她…在看到她第一眼时,便与她重叠。
现在,残墙上的那朵花已经毫无踪迹,我抚摸着,那朵花早便凋谢了,而抚摸墙的粗粝,恍惚的,那里好像有留下了她死后鲜花再盛开的痕迹,那是来自不屈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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