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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生命中的感动储存起来,你会发现自己是人世间最富有的人。
在家族中,我的祖辈为幺房,父亲是同辈中最小的男性,年龄和好几个晚辈差不多。在过去很长的一段岁月里,侄儿比叔叔大,外甥比舅舅大,是常有的事情。叔侄、舅甥往往不能根据年龄大小来判断长幼。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的父亲在县供销总社当会计,堂兄顺哥在神农架工作,叔侄相差不过一岁,两人志趣相投,说话随意,在别人看来像亲兄弟。
顺哥当时每月工资近30元,嫂子在家乡务农,家里已有两个孩子,只要一发工资,他就会马上到邮局把钱汇给嫂子。
我们一家五口人,靠父亲的工资和母亲的工分养活。
那年春季开学,堂兄庆哥没有交学费的钱,找到正在县城办事的顺哥,囊中羞涩的顺哥只好向父亲求助。
庆哥是县一中半工半读的高三学生,伯父腊月去世,三姊妹读书,全靠伯母的工分养活,现在连每月5元的生活费也供应不起了。庆哥特别爱学习,成绩也很好。庆哥走到学校报名那天,班主任叫他找亲戚去借一下。
顺哥找到父亲,郑重地说:“幺爹,庆弟找我借报名费。您是知道我家情况的,我的工资不多,手里只有生活费。今春是庆弟最后一个学期,如果借不到钱,他就要卷铺盖回家﹍﹍”父亲听后,忙说:“他要多少?”顺哥说:“15元。”父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顺哥连忙跑去告诉庆哥,可庆哥不好意思面对幺爹。顺哥又跑回来,说明原由。父亲二话没说,回到住处从皮箱里取出20元交给顺哥,叫他给庆哥送去。
后来,庆哥高中毕业后遇到开发神农架的大好机遇,在林区工作了一辈子。其间,他勤奋工作,步步高升,最后在宣传部长的位置上退休。
上世纪九十年代,父亲常常在《湖北日报》看到庆哥的文章,认真拜读,逢人便讲,他为有这样的侄儿感到无上的荣光。
在我的记忆中,改革开放前,庆哥几乎每年都要回老家过年,也常常给父亲拜年。在那段物质匮乏的岁月里,族人接来接去,相互走动,过年是多么快乐的事情。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就再也没有见过庆哥回到家乡。
现在,顺哥已经80岁了,也得了脑萎缩,但是在他清醒的时候,总是说起这件事,尤其是我抽时间去看望他。
叔侄情缘,多么令人难忘。
五年前,已经退休的庆哥回到家乡吊唁我的母亲。在安葬母亲后,他和顺哥共同主持和处理了父亲的赡养问题。
那是母亲下葬的当天晚上,我家召开了由父亲、姊妹、下一辈参加的24人的家庭会议。庆哥组织讨论商量了父亲的今后生活来源与照管,生病治疗费与看护,房屋的继承与维护,田地的划分与分配。综合四个方面的意见后,顺哥宣布了结果,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那一幕,至今挥之不去。两位堂兄合情合理合法、公正公平处理了父亲的晚年生活,公正的决断,族人及乡亲赞不绝口。
第二天,庆哥因家事回去了。走前,他委托顺哥,将写好的协议交给父亲,再逐人签字盖章,复印后一家一份。
叔侄情缘,多么令人感动。
人间情缘就像阳光,无处不在,却很少为人发觉。叔侄情缘更像一颗美丽的钻石,一旦发现光芒万丈。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人与人相遇是缘,碰到是福。人的一生总会遇见各种各样的情缘,不论遇见谁,都要以诚相待,用心关怀,彼此温暖,彼此珍惜。
云卷云舒,仰望蓝天带给我们自然的恩赐,心中会有一份感动;花开花落,接受别人“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感恩,眼中会有一份感动;潮涨潮退,品析世间万物的和谐,脑海会萌生一份感动。收藏住这些感动,昨日的落叶会飘飞地更加洒脱,今天的鲜花会盛开地更加绚烂,明天的绿树会生长地更加茂盛。
在漫长而又短暂的生命之河中,总有那么些话语和行动打动我们的心。多年以后,当我们回想起往事,回想起打动自己心灵的话语,回想起一个个感人的举动……细细咀嚼,却是那么温馨,那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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