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杨忠明 于 2025-3-8 07:35 编辑
我整晚喝了三杯酒,尽管状态不好有些微醺,但是人还是有些亢奋。小燕子没有直接送我回家,而是出了家属区大门,我提出下车走走。小燕子很无奈,不过还是答应了,因为她也知道,进了家,我就没有了自由。
夏季天长,八点多了,天边还是余晖未尽。但是尽管如此,天色还是显现出夜幕的氛围。徜徉着、盘桓着,信步中流淌着舒展的快意。驻足东望,墨绿中的天边高悬月牙。星星们开始陆续显现。回顾四盼,东南边的小河,河水汩汩,流向远方的夜幕中空明澄碧的大海。天就是天,地就是地,千古不变。永远的真理。人的渺小,沧海一粟。既然承认人的沧海一粟,就要遵从大自然赋予的人基本属性。 我想做诗,开口的竟然是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哥,有人想见你。”小燕子轻轻的拍了我:“是丛副总。”我转身四顾,远处只有一个抱着女人头巾的人,提着一个篮子,手里拿着刀铲,在挖野菜。 “嗯?在哪里?”我说。 小燕子却将手指圈了圆圈,一声尖声的口哨想起,接着小燕子朝着刚刚站起身挖财女人,挥动着手臂。 挖野菜的女人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说了一句:“大哥,我——错了。” 我把电话打到了赵静那里,说:“赵局长,我想接皮皮在我家住一宿,咋样?” 赵静同意了。放了电话,我说:“燕子,用我的车,把丛伟送到家里,告诉你金婶儿,重新做饭,还有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我又把电话打到了姚校长那里,让姚校长安排车子过来,便去了家属区,上楼接了皮皮。 “伯伯,今晚有什么好吃的?”一路上,皮皮不断的问着,又说:“景新哥哥,也在家吗?他答应给我玩具呢。”
在我进了家门的时候,听见松芝的出声音:“丛伟,这件事情,我不敢做主,因为我都告诉董事长你在年终总结会议上的表现了,还是等他回来定吧。” 我看见了,看见丛伟跪在地上,低着头,依旧声泪俱下:“姐,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皮皮从我身上下来,看见地上人,不一会喊了起来:“爸爸,爸爸——”
吃饭的时候,丛伟带着皮皮父子两个洗了澡下楼,在餐桌坐下后,我看见皮皮偎在丛伟的怀里,怕再见不到似的,搂着脖子不放手。我提出喝点酒,丛伟也没有拒绝。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我对丛伟回来的要求,回复说:“丛伟,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原谅一个人,但是不在信任一个人。因为信任是需要时间过程的。你真心想回来,那只能从最基层做起。” 在我说这话的时候,松芝低着头,一直不说话。丛伟却说:“大哥,我愿意。” 丛伟说: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公司也被查封,几个涉毒、敲诈的当事人尽数落网。丛伟说,他醒了,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如此继续下去的毁灭。在他的那个姘头即将出事的前几天,他去了济南,在他的爸爸躲了起来。丛伟在济南的日子里,曾经动员他的爸爸找我,为这件事情说和我,但是,他的爸爸拒绝了。因为他的爸爸觉得丛伟自己做下的事情,需要自己摆平。丛伟的爸爸还说,这样不光彩的事情,丛伟的爸爸爸爸,也张不开口。至于丛伟找到我,丛伟说:他知道现在自己也是公安要抓的人员之一,好在现在是夏季,有家不敢回,就扮装成一个农妇。在学校门口挖野菜,挖三天了。 说到这里,一直不说话的松芝笑了。笑的喷出了饭。然后正色道:“活该,丛伟。你说说,好好地工作你不做,非要走一圈,非要折腾的空空两手回来。你图的啥啊?现在你大哥既然同意你回来,我可把丑话说前面,你要是在张牙舞爪的,小心我揍你。” 丛伟苦笑着说:“姐,你就是打我,我都不带还手的。我确实错了。只是,大哥,我现在怎么让我恢复平常人的身份呢?”
手机响了,老郑的。老郑说:“大哥,你弟妹刚刚从温岭回来了,懒得做饭,想蹭饭呢。” 我说:“去吧,我同意了。注意多带点回来,我也没有吃放呢。” 老郑说:“狐狸大哥,我想去你家啊。” “别来,我都睡了。” “可是,我已经到你门口了。咋的,我们回去吗?” 我无奈的说:“这样吧,你让王月也过来吧,他的孩子在我这里,让她接孩子吧。两个孩子都在。” 老郑说:“什么,什么两个孩子?……”
我放了电话,立刻让松芝带着丛伟去了楼上的书房找衣服换上。果然,刚离开不久,老郑夫妇就进来了,坐下没多久,赵静就过来了。进来的赵静刚刚坐下,就问:“皮皮呢?睡了吗?” 我喊了一声:“皮皮,开饭了——”
二楼的放房间门开了,先是皮皮探出头,然后拉着丛伟的手,喊道:“妈妈,我爸爸回来了——” 走下楼的丛伟,看了老郑夫妇一眼,也不说话,又是双膝跪在赵静面前,呆呆的看着赵静的丛伟,低头说了一声:“王月,我错了!” 赵静呆呆的看着丛伟,突然双手捂住脸,接着又出来哭泣的声音,再接着,泪水从手指中淌出。
我从三楼请下了外公外婆的时候,很巧老六送你过来了大螃蟹和对虾。老六见了我,打声招呼,说:“大哥,我还要值班呢。”就回去了。 外公在餐厅看着大家说:“杨儿,这次的做方法没错。你们都还年轻,本来这个世界很复杂,人,在社会总有磕磕碰碰的时候,跌倒了,再爬起来,有这个就足够了。”外又对赵静说:“小赵啊,別犟着了,夫妻嘛,况且皮皮这孩子很喜欢他的爸爸,一会儿把小丛领走就是了。杨儿,你说说,让小丛这回在公司做什么?你当着大家的面儿,说一下。省的大伙都憋着性子,” 我想了一会儿,说:“丛伟,你就跟着耿副主任吧。” 哪知我刚刚说完,小耿说:“董事长,我怎么还是副主任啊?我每个月少了六百多块钱工资呢。” “你要是再不参加公司的会议,副主任都没有你的事儿。恢复原职,最少的时间是一年。哎,哎,我的螃蟹,你拿我的螃蟹干嘛,那是给皮皮的。” “我都副主任了,破罐子破摔了。”小耿歪着头怒目而视。
赵静还是一句话也没有,我说:“王月啊,你看看,你脸上都有雀斑了,为什么啊,是因为这些日子单着,你看看,你松姐,溜光水滑的,差距太大了。” 赵静这回笑了,说:“好了,大哥,你饶了我吧,我就是把……领回去,也哪能和我姐相比啊,这个我还是有数的。” 我说:“你刚才说把谁领回去啊?” “以下省略一万字。” 老郑说:“什么一万字,还不是两个字。糊弄谁啊。”
玲玲把螃蟹吃的到了极致,说:“爸,我还要吃。”我看着玲玲面前的一大堆嚼碎的螃蟹壳笑了,说:“你耿姨哪里有。”玲玲刚想伸手拿,就被小耿来了一巴掌,打掉了那螃蟹的手,说:“问你爸要,谁让他处分我。不给。” 玲玲说:“哼,我爸那里有,你给我我还不要了呢,耿姨,你小心了,我会在我爸爸面前说你坏话呢。”说着对皮皮说:“弟弟,这是我的地方,你到你爸爸那里去吧。”丛伟一听,急忙接过皮皮,玲玲爬到我的怀里。 童媛过来说:“当家的,需要为从副总准备房间吗?” 我说:“以后就称呼小丛,他的副总一职,董事会还没有恢复呢。不用准备,他也不是没有家。让我们消失,省的老子看着烦。集团的副总,竟然起义了,这让老子以后怎么在一带混了?啊?别烦我,吃了饭,让他们给老子快滚。对了,丛伟,以后只需在省外,回来的时候直接回青岛的家,不许在烟台威海露面儿。” 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重,吓的小耿,规规矩矩的埋头吃了起来。
吃得差不多了,我先让赵静带着丛伟和孩子回去了。赵静三口走了以后,老郑说:“今晚能平静吗?” 我看了一眼老郑,皱了眉。 小耿说:“没办法,需要重新磨合。但这是必经之路。” 老郑说:“我要U盘。这是你答应的。” 松芝说:“哥,媒体部没有业务做了。” 老郑说:“狐狸嫂子,没门。” 我说:“那东西找不到了。好像是让我不小心给格式化了。” 小耿说:“破市长,你斗不过他俩的。” 老郑:“一百万消防公益广告。” 我说:“还要喝酒吗?不喝酒了,我们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一百五十万,不能再多了。这是烟台出的,赵局长的工作我来做。”老郑说。 我说:“耿副主任,这回假期是几天啊?” “三天。我的领导。” “一天就够了,现在正是福建那边小区销售旺季,不能耽搁。不然再扣你的工资的。” 老郑用手拍着头,“嗷”一声。说:“二百万。二百万总可以了吧。” “嗯,还可以,但是这只是青岛的。工作你去做。烟台的工作我去做,具体数目,我改日找赵局长。” 老郑气的,“咣当”喝了酒。又拿起酒瓶,里面的剩余,竟然没有满杯,说:“拿酒来,老子没喝够呢。”又叹了口气,说小耿:“家长,多吃点海鲜,这么大数目,怎么说也要吃回来,能吃多少就多少,而且怎么吃也不为过。” 金子从戴安的房间出来,坐下后,又跑回拿酒。我让松芝把电话打到了燕子副总那里。 松芝说:“燕子副总,明天来趟青岛,青岛市的消防公益广告,二百万,对,去郑市长办公室找他,不要紧,他会关照你的,有什么不放心的,一会我把他的两部手机号码都给你。烟台的等你叔定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老郑擦着眼睛,哭腔说:“外公,我要投诉,你的宝贝外孙女婿敲诈我。” 外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市长,做公益广告,是你们的职责,也是让我们老百姓获取知识的途径,没错。” 老郑水头丧气:“忘了你们是一家人。我投诉的不是地方。” 小耿说:“该,活该!”又说我:“大哥,我闺女源源快要交学费了。” 我说:“交吧,这有什么?” 小耿说:“我这里也不够啊,你得帮我。” “凭什么啊,”我说:“也不是我闺女。不管。” 小耿一听,又出了一个哭腔:“老郑,我说了你别和较劲,你就是不听,这下子好了,十一万块钱,咋办啊?” 老郑也不理小耿,对我说:“U盘呢?” “后天。”我说:“只要你把广告费付了,这个不是问题。后天,我先给你一个。金子,去我书房,拿十万的现金,哦,再给他一万美元的现金。别耽误源源交学费。老郑,我想好了,烟台一百六十万,赵局长的工作的你做。松儿,告诉连副总,后天带着发票找赵局长。” 老郑一天,“噌”地站起身,刚说了一句:“凭什么啊——”小耿开腔了:“老郑,你就是市委书记,在大哥眼里就是一个骰子,你别争,就按照大哥说的去做吧,算我求你了。” 这回是外公、外婆两人一起笑了。而且是笑的整个房间家具都在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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