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天空猛然下起了雪。开始是细盐般的雪粒,只一会的工夫,雪粒儿已经变成了雪花却是一阵一阵的大了起来,夜色和雪花使空气也变得模模糊糊的,连灯光下草坪上的花木也看不清楚了。 清晨,狂舞了一夜的大雪终于疲惫的停了下来。 和往年一样,这个时候热力公司供应的暖气温度总觉得不达标,碎银样的冰花嘈杂地印在窗玻璃上妖艳的绽放着,让室内的空气冷清清少了许多温度。“嘀嘀哒,嘀嘀哒……”电子钟的报时声打破了一室沉寂的冷清,猛然记起,今天约了朋友要到远乡的农家院里去看梅花。 四周白茫茫的雪晃晃的在晴冷地阳光下刺得眼睛生疼生疼。汽车在布满嶙峋车辙的路面上慢吞吞地行驶着,雨刷缓慢地扫荡着挡风玻璃窗上冰凉的水汽。在这样的天气里,由于车内车外剧烈的温差,在雨刷形成的扇面之外的玻璃窗上水汽还是积起了厚厚的一层。正是农历9月天气,道路两边梧桐树的叶子大部分还没来得及退下,雪花一片一片的在枝稠叶密的树上堆成了堆,压弯了梧桐的树枝,许多茶碗粗细的树枝竟也负担不起积雪的重量,终于接二连三咯喳咯喳的折断了。 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大雪了。 记得小时候有一年妈妈领我到外婆家过春节,在汽车站的进站口,被一个穿制服的阿姨拉到划了一条红线的墙壁前站好,我便使劲昂起头并且偷偷踮起脚尖,努力使自己看起来高大一些,结果被补了一张半票,害妈妈打我脑袋:小傻瓜。 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雪。 汽车拐一个弯儿就驶上了乡间的小道。满眼看去都是漫天漫地的雪,失去了往日的热闹,没有了路,也看不到房子,只是拱拱洼洼满世界干干净净的白,臃肿的雪衬着农舍屋顶上偶尔飘出的淡淡炊烟,散出了一天的悠闲和宁静。 前面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十几只麻雀在农家大门前蹦蹦跳跳的往来觅食,呼朋引伴地嬉戏着。道边被大雪覆盖的麦田里,数条小兽留下的爪痕浅浅地向远处的村庄绵绵的延去,在空旷无际地田野上印出几道简简单单的轨迹。老话说:麦盖三场被,娃娃抱住馍馍睡。明年一准是个丰收年呢。 一阵风儿刮过,农家院大门前去年新栽小树的树枝随风轻轻地晃动着,架在树枝上洁白的雪絮儿就簌簌落落地抖了下来,落在脸上冰凉凉使人清醒,我忽然记起一本书里的话:“妙言至径,大道至简”,我猛然地觉悟了,干净、简单、充满生机,面前的一切其实才是我们这个世界本来地样子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