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时期（2003年）的爱情

文也哉

               

1．

小A进了我的办公室，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同事叶小凡。挺漂亮一女孩。他瞪着猪眼将满是大料味的嘴凑近我的耳朵：

哥儿们行啊！您让阁下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还妒火中烧！漂亮妞儿怎么就都到您这儿集中了呢？您亲爱的温之柔小姐刚抛弃您去了英国，就又有板凳队员出现了？唉，我认识的怎么都是些春光晦涩风情低迷看着不顺眼用着不舒服狼不吃狗不啃的主儿呢？成哥帮帮忙，明儿就照着旁边这位也给兄弟批发一位过来如何？在下有礼了！您抽烟。

我一把将他推开：你他妈走哪贫哪，不会学着说点儿人话儿？

噢对了，小A吐了一口烟雾，翻着小眼睛说，您找我什么事？

你整个一昏球！我大声骂他，你找我还是我找你？

小A又忍不住看了看正在低头无语的小凡后挠了挠他那颗杂毛丛生的脑袋：

我找您想说嘛事来着？我怎么一见漂亮妞就犯晕？

你的情敌C大记者出事了！他终于想起要说的事。

我心头一紧：得非典了？

那倒没。他说，他得精神病了！

不可能吧？我说，写诗的人虽然有时有点疯狂但没哪个诗人疯了，自杀的倒听说过几个，比如顾城还有……算了不举例了，说了你也不认识。

真的成哥！刚才老B在电话上说他都快精神崩溃了！老C正在他那儿犯病哪！说让咱俩过去一块儿把他弄北郊精神病院去------那地方是正常人呆的地方么？千万不能去，真的！去年我在那儿只呆了一星期我妈去看我我愣没认出来，直喊她赵老师，赵丽蓉！小A着急地说。

走！看看这坏种笑话去。我披上外衣对外门大声喊道：小樊，过来一下！

什么事经理？樊斯仁出现在门口。为显得亲近，他把本经理的姓给省略了。

你把这位小姐领到你办公室，她以后就在你那儿上班了。我说。

小樊看了看风情万种的叶小凡睁大了双眼的同时张开了他那张奇大无比的嘴巴：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照办就是。我不满地说。

好吧。他答应着转过身对叶小凡：你好，我叫樊斯仁！

我和小A匆匆走出门。

电梯刚启动就听到楼道里小樊的歌声。他第一次没跑调儿：

好想和你谈恋爱，其实我心并不坏……哇噻！

2．

牛万通哭丧着老脸走进公司大门。

小A关切地问：牛老，没事吧？

牛万通：嗨，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我送老娘回李庄，刚到村口就让村里那些手持红缨枪的父老乡亲给挡住了，死活不让进庄！说让日本鬼子进都不让我进，说怕我把非典带进去！他们的爱国主义都哪儿去了？我对他们说我老牛除了偶尔患点肝炎什么的，非典是绝对不会感染我的！前天瞎医生还对我说肝炎对非典有抑制作用来着，可他们竟然不信。我老牛多会儿骗过人？最可气的是首当其冲地对我左查右盘那小子还管我叫老舅。一急之下我管他叫了三声舅他都没让道。真气死我了！我的孝顺在我们村可是有口皆碑的，刚才我老妈还哭着问我是不是那年我没给村委会主任写表扬稿，把人给得罪了要不就是他小姨子结婚嫌我10块钱的礼轻！小A啊，你说现在……

我大声在大门口喊小A：你管什么闲事，走啊！

……现在这人怎么都变得这么势利啊！牛万通在自行车库里老泪横流。

我和小A骑着自行车在行人无几的街上穿行。大街两边挂满了标语：坚决和非典作斗争……防非典要从娃娃抓起……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和非典作顽强搏斗…要以三个代表重要思想指导防非工作…

一右臂戴红箍脸捂大口罩手持小红旗武装到了牙齿的老太太带领和她打扮完全一致的四个老妪及五个老头在喊口号：防止非典人人有责防止非典有责！------哎！你们俩怎么没带口罩！说你那，骑自行车那两个男生！

嘻嘻----听见没？她管咱哥俩叫男生！小A对我一乐后又嬉皮笑脸地冲那太太的一行人马大声喊道：我们的口罩都捐献给中老年妇女了！

我使劲一蹬车踏说：对人家老太太客气点儿，人家也是好心。你小子真有本事找位妙龄少女黏乎去，怎么到哪都这德性？

小A对我的奚落一点儿都没反应，他看着街上的景色扭脸对我感叹：市委对防非典工作做得的确扎实哎！昨晚吴有德市长的电视讲话一播，今天街上就立竿见影，老太太们都放弃打麻将扭秧歌，老头们都不下棋不溜鸟了……哎哟！

他正侃得起劲，一不留神正好撞在一个拎鸟笼子的老头儿身上。老头儿被撞得坐在地上犯愣，鸟笼子正好滚我的前轮下，我急忙刹车。笼子里的鹦鹉伸长脖子用鸟语向本人打招呼：防非防非！人人有责！-----我心中一乐：嗨！连鸟国都开始行动了！

小A赶忙拉起那老头陪着不是：大爷，没摔着吧？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没看见吗？您瞧，我是残疾人-----半拉眼睛睁不开不是？

老头摘下口罩东北口音声如洪钟：不会骑车你走道呀！你他娘的把你大爷当绿灯指引你前进方向咋的？想走？小样！你得问问我这张老脸答应不答应！要不立马到医院拍片要么放下300块钱走人儿！

看来撞上难打发的主儿了。

我将鸟笼子递过去：大爷，他不是在给您陪不是么？去医院也行，不过您得有耐心排队-----检查非典的都排队不过来呢！

不行！那老头儿死死地抓住小A的衣领不折不挠地说着瞅了瞅小A的上衣口袋。

我认真地说：大爷，说出来怕您老人家笑话，这小子昨天刚办了离婚钱都让媳妇给骗走了……

小A向我翻着白眼还想笑。

……这小子兜里头一分钱都没信不？他昨天给他老妈买口罩还是管我借的……噢对了大爷我忘告您了，他正干咳！我说着冲小A挤了挤眼左眼。

小A灵犀一点马上配合：一本正经地咳嗽起来。

老头儿拎起鸟笼跑了！

小A乐得直不起腰来：哈哈……我说成哥，你行啊！不但会做政治思想工作还会表演，真是绝了！赶明儿把你推荐给好莱坞没准能得百花奖还有金马奖！

放屁！那是金像奖！少废话！快走，老C正犯病哪！我说着双腿加快了蹬脚踏的频率。

小A的嘴一直嘟噜到百味斋门前。最后一句是：

不知老C见了咱哥俩还认不认识？

3．

百味斋歌城大厅里有几对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男女在跳舞：衣服不同长相各异，相同的地方：都戴着口罩！

我和小A没心思看着他们乐，直奔三楼老B的办公室。

一推开那扇穿着皮衣的门就看见老B戴着口罩正坐老C旁边犯困。

再看老C：死死地搂着老B的腿爬在沙发上睡着了。口水把老B的裤腿弄湿了一片。

茶几上一片狼藉：半盘瓜子一把泡泡糖两个二锅头的空瓶三盒香烟四个堆满烟头的烟灰缸。沙发后边墙上的那条条幅上的隶书十分醒目：生死相依同兄同弟，祸福共担一心一意。

我径直走过去扯下老B脸上的口罩：防什么防？传染上也是自个儿兄弟的！

小A从我手上接过口罩，把它扔到了一边：在自个儿家里还化什么装，带上这我就能把你认成周润发呀？

他在我这儿整整耗五个半小时了！老B一睁开眼睛泪就流了出来，开始他的血泪控诉：

老C刚刚才安静下来。上午11点他就提两瓶二锅头到我这来，要我陪他喝酒。我要喝野狼牌啤酒，他死活不依，说二锅头能防非典。我只好陪他喝。喝了一瓶后，他就不对劲了。他说他前天遇到神仙了，还可能是外国神仙，神仙让他到欧洲去找温之柔，他到这儿来借钱，说先借五万买欧元。我说现在正闹非典，生意不好，歌城每天就赔3000，你这是打劫呀！要不我先给你1000？结果他说那还不够在伦敦吃一次宵夜！甭说陪温之柔去度蜜月了！你们俩说，合着我就该给他呀！……他把我奶奶留给我的祖传的翡翠小菩萨给摔碎了不说，还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不知他打没打狂犬疫苗，也不知精神病不传不传染……呜呜……

他说着说竟小孩子一样号啕起来。

老B，没事，他喝多了，二锅头要能防非典肯定就能防狂犬，别但心。他睡一觉可能就好了。他绝不可能是精神病的，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他前天下午还和我一块儿斤斤计较地吵架来着----他骂我的那些话可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句句属实没一句混言乱语不但逻辑性强而且字正腔圆！我们俩不情敌吗？我拍着老B的肩膀编着瞎话。

B哥，你别这样难受好吗？哭坏了身子免疫力下降容易受到萨斯病菌的侵犯感染非典对咱哥几个都不好等于让咱哥几个集体自杀对家庭也不好咱都只有一个爹妈对社会更不好会给国家带来开支咱们国家还很穷不得非典就是为国家做贡献再说咱哥几个都还没结婚总之你千万要想开点！小A不加标点符号地说了一大堆事关国计民生家庭幸福的体贴话后就要去掰开老C那两只缠在老B腿上的坚强有力的大手。

别动！老B大吼一声，小心他醒来再咬我一口---我可没打疫苗！

看来老B是真怕了。我从没见他这么恐惧过。上次他好容易遇到一件报纸上都叫见义勇为的事情，从四个歹徒手中抢夺一青春美少女，他身负四刀都没掉泪，只是他醒来后，听见那个小妹妹大声喊他哥哥你好好勇敢好好伟大时才情不自禁地流了一滴泪，之后还没忘记问旁边的大沿帽：坏人抓住了吗？-----这是一次喝酒时听他讲的。

但老C还是醒了。他睁眼扫了我们一眼，慢慢地张大了嘴巴。老B大惊失色，吓得使出全身力气挣开他的双手，一个鲤鱼翻身，站到了远离沙发的地方。

啊嚏！---老C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后，望着躲在一边的小A和我，又看了看远处的老B，眼睛望着老B脖子上那个血红的牙印说：老B，谁把你咬成那样？

听听小A，他很正常嘛！他只是多喝了酒后，有些事记得不太清楚而已，我说的没错吧？我拉了拉小A的衣角说。

老C说：哥几个，都站着干吗？坐坐坐！咱们可是好久没在一块侃大山了。我今儿兴致特高。老B，来坐我跟前！

老B摸了摸脖子为难地看了看小A。小A满脸豪爽地坐在了老C身旁。

小A说：C哥，看到你难受的样子我们都在为你担心，是吧D哥！

我看着老C无比憔悴的面孔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B说：我真服你了老C，喝了那么点酒就差点儿没把我折磨死！要不是他们俩劝我都要给110打电话了是不是哥们？

小A看着老B委曲的面孔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C说：让老B受苦了！让你二位受惊了！要不咱到湖岛摆上一桌，再提两捆野狼？我买单！

别别！您饶了我吧，要去你们仨去。老B再次摸着脖子说。

老C说：得，咱就这么聊白开水吧！从昨天到现在我胸口就憋得慌，老想找人聊，说说心里话，咱话题照旧从女人身上开始……

文也哉

4．
小A打断老C说：对了哥几个，我有重大发现！又有青春美少女爱上老D了！
老B忙问：又有哪个不知深浅的小妞勾引咱海州市著名的大诗人了？
小A继续说：要说咱们老D那可真是艳福高悬艳阳高照桃花四季啊，先是温之柔……后是……C哥,你别冲我瞪眼好不好，噢对，我忘记两位大哥是情敌了。情敌间矛盾又不是敌我矛盾,还可以通过外交途径解决吗！再说人家不是到伦敦郊区去找洋对象了吗？唉呀D哥别掐我，开个玩笑吗！真的，咱四个拜把子里头我最服你！就说今天咱单位新来的那位吧，我虽然只在你那儿呆了几分钟，但直觉告诉我，那漂亮小妞儿对您有那么点儿意思。真的！我的眼睛可是非常尖锐的！你们不是常夸我：再狡猾的妖女都逃不过色狼的眼睛吗？哎怪了，我怎么看着那小妞眼熟呢？好像在老B的歌城见过。对了，我想来了，歌城开业时，她还唱《体验温暖》来着。
她一个月前偷跑出我的歌城后就失踪了，噢，原来是让你老D给拐跑了！老B白了我一眼道，老D你他妈太不地道了！挖我墙脚不说还跟我保密。
我说：我是那人吗？她不让我对任何人讲，你以为你那地方是什么好地方？
我想一定是你们领导在我那儿和她混熟以后给办到你们公司的！你们胡老板一来就点名叫她。你们胡总真他妈抠门！除了她，给别的小姐发小费全部打五折！小姐们一气之下，跟我吵得翻来覆去还威胁说要集体罢工！老B说气乎乎地说。
那本市的色狼们不就无所事事了吗？他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说是吧主席？小A诡秘地看着我说。
这几个坏种私底下说我是色狼协会名誉主席。我狠狠地瞪着小A的同时就要举酒瓶子。他赶忙求饶：对不起D哥，我不是说你。
那小妞走了以后我们这儿收入可是大幅度滑坡呀！好些客人都是冲她那张脸和她的声音来的！唉！老B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哎呀！弄了半天，是从老B的山头飞出的仙女呀！嘻嘻！小A嘻皮笑脸地说。
老C突然道：听我说，我前天真遇神仙了！
我和小A同时惊呆地张开了嘴巴。老B脸上又恢复了痛苦的表情。
老C丝毫不管老B的情绪，款款而谈：
前天下午三点二十分左右，我正在报社的花园里低着头踱着步子闭着眼睛思考一篇关于现代女性性饥渴方面的报告文学时，我的后脑勺上突然有种被谁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的感觉，真舒服！哎，你们猜是谁？
我：社长？
A：总编？
B：神仙，C大记者别又开始犯病啊，我怕。
怕你妈个头！老C丝毫不理会老B的痛苦表情，神乎其神地说：哎D哥，真的是神仙！不骗你。
我说：你他妈还没骗我？你说，温之柔去英国那天，你为什么说她去河南了？你他妈……
我说着说着就开始痛苦。
D哥，我不是怕你痛苦吗？他说：他走你以为我就不难受吗？我比你更爱她你是知道的。
我狠狠地盯着他的三角眼说：可惜人家爱我不爱你！你脸皮真厚得可以！
我才不管哪！虽说咱哥俩都爱一个小女子是咱俩的悲哀，但我相信缘分。对吧小A？他求援似地看了小A一眼。
完全正确。B哥，快说后边发生的事儿。小A着急地说。
我又恶狠狠地盯着小A的光学眼睛，心想这货简直比老C还坏。
老B继续回忆他遭遇神仙的经历：说那时那时快，我赶紧用手捂住后脑勺，嗨！感觉有东西在我手里！我当时身体没敢动，只是猛然睁开眼向西北方的天空看去，只见一道白光唰地闪了一下就没了，太阳还在半空悬着……
小A心急口快：行了吧C哥，那是你闭了半天眼睛，猛睁开时强烈的阳光对你眼底刺激后的条件反射！那要是神仙我一天能遇一百回只要有太阳！
别说这小A其它功课都不行，对这光学还真有研究！他分析的基本正确。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我还没说完哪。老C着急地说：我把手放下来以后一看，吓我一跳！你们猜怎么着？嗨！手心粘着一张照片！你们猜是谁的照片？
温之柔的？我疑惑着问。我突然想起那天我从办公室窗口往外扔的那张照片，难道真那么邪？我突然想起几天前的事情。
老C大声说：让您说着了！真是温之柔的照片……
5．
那天，我知道了和自己对了两年的温之柔离开我到英国去了。我特烦。
站在20层高的办公室的窗前，我手里拿着温柔的那张一次快照看着远处的奶头山发呆。
电话机炸响。
今天不办公！！我愤怒地扣下了话筒。真真烦死我了！
我端详着温之柔的照片心中不胜感叹：唉，人说狠毒莫过女人心，自己以前他妈的竟然不信！老D呀老D，你是个傻逼一个！
我无可奈何地拿着印着温之柔影像的小纸片，只感觉眼睛酸楚。
----柔，如果我有一天厌世了，没有爱了，你猜我会怎样？
----你会从二十层楼上跳下去。
----你猜得真准那么你呢？
----我会在十楼窗口等着你然后跟着你一块跳！
----真的？
----真的！
回忆着上边这些和温柔曾经的对话，我大发其慨：
之柔同志啊，这真可谓是我们俩情话中的经典！真他妈动听啊！真他妈动人啊！真他妈动情啊 ！还他妈感动了我三天三夜！耶---我怎么说粗话说的这么流利？我现在就想跳楼-----可您你现在哪儿？噢，你去大英帝国了！让我追到伦敦跳楼？那位可爱的洋老头儿家的楼高质量好能跳出水平跳出层次是吧？噢，等我借上现金买上机票冒着时差到伦敦郊区的楼顶你和那洋老头儿喝着洋酒看我绝情一跳千古一跳是吧？门儿都没有！要跳你先跳吧！
我说着气呼呼地将她的照片以极快的速度从二十层楼的窗口上扔了出去！

6．
……回忆着那天，我心里重复着一句话：难道真这么邪？！它怎么可能就正好落到了这个我的情敌C先生的脑袋上？！也许真的是无巧不成书？我理了理有些零乱的头发继续看小报记者的拙劣表演。
老C幸福地按摸着脑袋，喃喃道：真的是温之柔的照片……
老B和小A同时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望着老C那张被激动充斥着的面孔同时道：照片呢？
老C从内衣口袋里掏出温柔的照片得意洋洋地说：这不！
嗨，一点儿不错！还真是曾夹在本人日记本里的温之柔的那张一次性快照！茫茫人海，这两寸见方的小纸片竟然能准确飘落到老C的后脑勺上！真神了！我在心里喑喑吃惊！
那的确是那张照片！因为那上边还有本人用隶书标注的两行小字：
苦夏荷香映韶华，六月花好品温柔。
小A小心翼翼地拿起照片用手摸了摸，好象是在感觉神仙的体温。
嗳，那上边的字怎么象老D的笔迹？老B疑惑地问：这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照片？
绝对是！我要骗你我他妈是狗娘养的！老C说信誓旦旦地说。
我说：我可以作证---那上边的对联正是本大诗人的亲笔！
小A傻乎乎地说：会不会是温之柔从飞机上扔下来的呢？
老C感激地看了看我后回答小A：温之柔已走了一个多星期了，要真象你说的，照片早就落地了！
我深情地说：像之柔那样的姑娘绝对不从飞机上扔照片！
对！老C同意我的看法，所以我想，那肯定是英国神仙见我想温之柔想得死去活来，就到伦敦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要她嫁给我并要了一张她的照片后，脚踏仙云空运到了我的手上！
我瞧着小报记者那傻样肯定道：合情合理！
老C第二次感激地看了看我后，开始他的爱情宣言：
三天以前，本人还是一名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此刻我要向哥儿几个郑重宣布：现在我不是了---至少在爱情问题上不是了！因为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很难得到彻底的爱情的，因为爱是用要心去爱的！要想成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纯粹的人，就要学会去追求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纯粹的爱！弟兄们试想，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爱，那将是多么多么地可怕啊！如果我们整天浑浑噩噩地生活在一个缺少人爱和爱人的环境里……对不起，小A请给我倒一杯水……谢谢……我们的心灵就会因为缺水缺氧而萎缩……
小 A由衷地看着老C说：说得好。
老B附和道：说得妙。
我真想给AB这俩货一人一巴掌！
此时的老C早已是热血沸腾慷慨激昂。只见他猛地站起来十分潇洒地摔了一下头，长至脖跟的头发马尾般横扫着我等惊讶的目光，臭汗弄了我们一脸。我们仨不一而同地用手擦着各自脸上的咸水继续倾听他的近于疯狂的陈辞：
爱是不能谦让的！为友谊去牺牲爱是令人痛心的！所以鄙人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为了爱要敢于追求敢于牺牲敢于放弃敢于吃苦受累，甚至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爱就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前边无秀色，偏要春风清如许！所以，不管我的眼前是沙漠戈壁还是汪洋大海，都挡不住我追求真爱的决心！
谁挡您我跟谁急！小A说。
咱们一块儿跟他急！老B说。
我恶狠狠地心骂这估货：都什么玩意儿！
所以我去英国伦敦寻找温之柔的决定是谁也阻挡不住的！老C眼睛圆睁着在我们三人身上逐个扫了一遍，目光最后定格在老B身上：你无论如何得借我五万块钱！
老B瘫倒在我的怀里……

文也哉

6．
两天后。办公室。
桌上的《海州晚报》（生活版）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的目光停留在副刊：用一号黑体的文章标题格外醒目：《社会问题调查：女性性饥渴根源何在？》，作者竟然是本人的大冤家---老C！文章写道：
记者近日对战斗在我市各条战线上的99位女士进行了跟踪调查。在这99位饱受性饥渴折磨的女性中，有三十二位离异四位失去丈夫还有一位未婚的大龄青年（目前已远走英国伦敦）……记者之所以提出如此沉重的话题缘于一位朋友的现身说法（这位多情善感的诗人朋友曾是记者本人非常要好的朋友）。这位朋友刚刚被其曾同居达两年之久的女友抛弃（即前述未婚者）。女友离开他时，只给他留下一张字条：我走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吧！当我自身应享受的快乐和肌体的幸福得不到满足时，我只有选择离开-----亲爱的，你不觉得你身上的雄性荷尔蒙少了点儿吗？-----这是多么无奈的呼喊呀！这是多么令人感慨的醒悟啊！记者在钦佩该女士果敢地做出正确选择的同时，又为我的这位朋友感到遗憾和痛心！……这位朋友在一家茶社再次接受记者采访后，向我展示了省第一人民医院男性专科的化验单，并大口大口地喝着野狼啤酒，他似乎有些神质不清地说，这有利于帮助雄性荷尔蒙的增加-----且不说这位朋友的说法有无科学依据-----仅从他近乎神经质的眼神中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崩溃了！……
看此，我的脑袋嗡得一下。气死我了！人都说中国小报记者编瞎话的水平超过了美联社的洋记，以前本人对此还持怀疑态度！看来果真这样！老C呀老C！你他妈快超过美联社的总编了！我以前对你真他妈看走眼了！你把瞎话编到报纸上不说还不点名地拿之柔开涮！更可气的是你他妈竟然把鄙人当成了你这篇扬扬洒洒五千字瞎话里的第一男主角！我他妈和你拚了！我拿起电话：喂！法院吗？我要……
打官司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我猛然发现那篇文章后边还有一则通讯：（本报讯）本报著名记者老C日前已飞赴英国伦敦，准备对那位做出勇敢选择的女士进行追踪采访。但据《泰晤士报》报道，因非典原因，我国记者进入英国境内可能会遇到麻烦。C记者临登机时表示，不管前边是沙漠戈壁还是汪洋大海，他都将义无反顾，因为这篇前无古人的调查，直接关系到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男性公民的幸福……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再一次拨号后冲电话里歇斯底里喊道：法院人都死光了！？继而又开始骂老C：你他妈真去英国了？到弟兄们跟前筹措不到经费就行坑蒙拐骗之能事，以三寸不烂之舌游说报社领导，想着法编造追踪采访的超级瞎话，搞公款旅游，遭踏国家外汇，怀着不可告人的罪恶目的恬不知耻，死皮赖脸，坐上飞机不远万里到伦敦郊区去纠缠人家温之柔，把第三只足插到泰晤士河对岸----你也不怕飞机失事轮船着火葬身大西洋你什么东西什么玩艺什么货色你妈生你来你就是个半成品……
我正骂老C骂得刚找见感觉就快要达到高潮的时候，突然强烈地咳嗽起来，直咳得我浊眼昏花泪水涟涟。
隔壁的樊斯仁一脸真诚地跑过来：成经理，您还好吧？咳嗽要特别特别注意的噢！气管炎肺气肿肺结核尤其是非典好可怕好可怕的噢！我给您要救护车还是打120？他突然抬高了声调：
噢对了，胡老板让您到他办公室去一下！别忘了带笔记本钢笔还有水杯您要多喝水的哎！昨天公司发的口罩放在你办公桌左边第三个抽屉里-----非典型肺炎真的好好厉害的哎！
你烦不烦！我死不了！我几乎是怒发冲冠了。我瞪了他一眼说。真想立马给他弄双小号的玻璃鞋穿穿！好让这小子知道以后学雷锋学孔繁森也要学到点子上，不然也会吃亏！
他用几乎要流泪的钥匙孔眼睛看着他的领导，小心翼翼地将背在身后握着大信封的右手移到本经理的面前：还有，您的信---外国来的！
绝对是温之柔从伦敦寄来的！心中的窃喜让两个嘴角同时向上翘了一下直后悔刚才对这孩子太过严厉了。我有些惭愧地从他手上接过信来。
谁知这货一看本人的脸色由阴转晴，就又好了伤疤忘了痛。他说：
您真厉害，还有海外关系！噢对了，成经理，刚才在门房，有几个人大喊大叫着要打开这封信，其中牛万通还给电话给国家安全局报告，说现在美英联军正在伊拉克寻找萨达姆的关键时候，咱们公司收到了这封信英国信件，怀疑与隐藏在英国的伊拉克恐怖分子有联系！我一看是您的信，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牛万通手上抢了过来并一脸正气地说：胡说八道！我们成经理可是个好人！这封信没准儿是英国首相布莱写给他的那！成经理，您就说一句……
他无比认真地看了一下他的顶头上司，满脸严肃地说：
是不是布莱尔的信？----就一句！
---出去！我冲他吼了一句。

文也哉

7．
……成哥，对不起！……现在我依然保留着对你的那份爱……在远离你的这些天里，好几个晚上，我都在作同一个梦：你站在你办公室二十层窗口一跃而下……我真的好为你担心。再次请求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应该理解我想求学的心情，等着我好吗？……对了，你还和老C过不去吗？我看着你们俩那样，因为你们之前是多么好的朋友啊！我非常难受，都是因为我……我爱你，但你必须和他搞好关系……
看来自己误会了她。我真有些恨自己了！真回悔把她的照片给扔了，还邪了门地正好掉在老C这小报记者的脑袋上！她的信继续写到：
另外，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父亲的遗物里留有一封给我的信，说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年龄比我大八岁，现在不知在哪里。他乳名叫高梁，出生在海州市云县农村。我在国内时其实已背着你找了他好久，但我一直没有找见。我之前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这关系到父亲的稳私。重新来到英国后，我考虑后觉得应该告诉你。请帮忙找找看。我只有他小时候的一张照片，随信附上……
我赶紧又翻信封。里边果真有一张两三寸大小的黑白照片。
----全身精光的小东西，手里握着文革时常见的《毛主席语录》小红书，坐在那里冲境头傻乎乎地咧着嘴，照片空白处写着：要节约闹革命------我曾在温之柔的像册里见过一次！之柔呀之柔，你可把我害得够苦，我一直把他当成我亲爱的你来着！不过也不能完全怪你，我怎么就没看清语录本儿下边那个小黑点呢！我说着又仔细看了看照片后在上面亲了一下说：
我一定要找见你-----我的大舅子！

8．
……烦您再派人从户藉登记上……噢都查了九遍了……要不再派……李家庄没有？那马家河……也没有？……林家铺子去了没有？……那王家窑子还没去吧？……路太难走？……就这一个村子了，您看是不是……您问我要找的人是谁？那是我的大舅子噢不……您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不是外人……那我就谢您了……赶明儿请您到湖岛搓一顿……什么？洗脚？……成！没问题！……回见。
和云县城关派出所钱一串所长的电话说完时时喉冒都要冒烟了。我擦了把汗，提起暖瓶后才发觉暖瓶它是空的。于是重新拿起电话：小樊吗？……我不找小凡，就找你。早上怎么没给我打水？锅炉坏了？好好好，给我买去吧！
放下电话后我心绪难平地对着玻璃板底下那张照片上正冲我笑的小家伙发起牢骚来：还好意思笑！温斯教授怎么也不给你穿件衣服？害你拿主席语录遮丑？就凭这一条儿就应该打你个小反革命！嗯，妈是谁呢？能把温教授拉下水然后一不小心生下你这么个小杂种，还能和温柔称兄道妹-----幸福死你了！……你老妈水平可以呀？至少比我老妈强-----我爸才是个农民！不过当时我爸领导你爸，你爸是臭老九，当时劳动改造！我爸是贫下中农，当时领导你爸……唉，你在哪儿呢？你何时何地长大成人呀-----我未来的大舅子！……要不是看在教授和温柔的面上，我才懒得找你！
刚把大舅子塞进裤兜，手机就突然响起：是老B来的。我按了一下拒绝接听准备拿办公电话回时，它又响了。于是我拿起就冲他喊：你什么人你是？不打我办公室你给报手机费？
老B说：我不急是着急吗？老C回来了！
他没死？我没好气地说，那就好！我正准备和他打官司呢！
老B说：唉呀！怎么回事你们？不至于吧？我可告诉你呀，情敌之间的矛盾法院一般不管！再说人家温之柔不是把你们俩统一给蹬了之后飞到大英帝国玩欧洲老头儿去了吗？
你少他妈侮辱人家之柔！我冲他吼道。
老B依然理直气壮：哎哟急了急了，犯得着吗？她一下抛弃了我俩哥儿们我心里服气？我这人就这穷德性！---抱打不平老也找不着点儿！算我说错了行不？哎，我可跟你说啊，我现正在老C报社院里头，老C昨天一下飞机就支持不住让人抬医院去了，今天刚一好转他说怕非典死活不在那儿呆就回到了报社，这不，他正在他们医务室里头呻吟哪！咱都是哥们儿，犯不着为女人的事……
我叭地一下扣了手机骂老B的同时捎带拿起老C来：你这种不知羞的玩艺儿还有人为你保驾护航！老B这货简直分不清敌我。我叹了口气后我拿起了报纸。不看不要紧，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报纸上又是老C的消息！
……本报特讯：我市著名诗人兼我报记者老C已于昨日回到我市。虽然由于非典原因未能进入英国境内完成采访任务，但他的精神……值得欣慰的是，他已通过我国驻英使馆得到b 那位不幸女士在伦敦的确切地址……
妈的！到现在你还贼心不死！我看着报纸上老C两个字恶狠狠地说，好，你有种！本人还没有撤销到法院对你起诉的决定！不行，我得到报社看看你的熊样去！顺便把温柔信上写给我的甜言蜜语让你过目气气你然后对你说：后天到法院报到！
我丢下报纸气势汹汹地哼着进行曲走出办公室：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文也哉

9．
十八层高的报社大楼，就像是一个突然从河水里冒出来的装模作样地傲然屹立于护城河南端的巨大的水怪：楼顶上圆球体造形恰如它的脑袋，脑袋下方用蓝色玻璃包装着的上身鱼鳞一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叫人感觉好笑的是缠绕在其“腰部”的那条异常醒目的标语横幅就像是它的红色腰带！更奇特的是腰带以下的部分被凹进去的一行垂直的窗户一分为二，恰似水怪的下肢。许许多多类似这样的建筑鳞次栉比地将护城河围了个严严实实，成为海市的一道怪异的风景。
据说这是十年前海州市的某一文化品位颇高才思颇为敏捷头脑极易发热的政要考察了世界著名水上城市威尼斯回来后灵感闪现的结果。虽然护城河的水量变得越来越小水质越来越差百姓对此议论越来越多那些建筑让人觉得越来越不顺眼，但这丝毫不影响那位政要的光明前程------据说他又到了另一个更大的城市搞规划去了。
本大官人绷一脸不顺眼的面孔代表人民群众发着满腹牢骚的同时,骑着破自行车绕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建筑群,顺时针行进三分之二圈后,到达b 报社门口（逆时针可节省三分之一路程，但那边因拆楼过不去）。
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水怪：怨不得老C变得差一点精神失常，这都是你老人家对这小子庇护的结果呀?在你的肚子里能生出忧国忧民的好虫子？鬼才信！“腰带”上金黄色的大字似乎是老C们在代表舆论界向各族人民表决心：以笔为枪以报为盾,把防非斗争进行到底到底再到底……看此，我情不自禁地从口袋里掏出口罩将脸上的气势汹汹捂了个严严实实：好担心老C的斗争还没进行到底,他自个儿先到底了----他不正犯病吗？----谁知是不是非典！这医院真是的！也不隔离这小子仨礼拜！
我的自行车后轱辘还在大门外，一声恶狠狠的吼声差点儿没把我吓爬下：站住！
身着不知从哪儿借来的黑色戎装的门卫老头儿手舞爪牙棒横眉竖眼地向我冲来：干什么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专门编党报的地方你小子也敢这么横冲直撞？把口罩拽下来自行车放一边儿登记！
报社咋都是这些个人！妈的！对本大官人也太无礼了！要是在本单位发生如此有碍鄙人观瞻无视经理尊严之事,非让你自个儿到垃圾箱里找双玻璃小鞋给自己套上，还得说一句好舒服！但一看到鼻尖下边的铁刺儿，我只好忍气吞声地放好自行车摘下口罩，在他老人家的牵引下进了门房。
哪个单位姓甚名谁年龄几何族藉贯藉结婚与否党外党内地问了一大堆事关国家机器安全的废话后，他老人家终于问到了主题：找谁？
我毕恭毕敬必地递上一支烟：大爷，咱海州市的那些警察要都像您这样，不畏权势，不徇私枉法，不放过一个坏人，那咱大街上行走的就基本上都是雷锋，我一点儿都没夸张！真的！您老抽烟！
老头一骄傲就放松了警惕，还表扬我：你摘下口罩后越看越像好人！
噢对了大爷我找老C，他不是刚从英国机场回来吗？我说。
老头儿抽了口烟又警惕起来：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噢他是我表哥。我笑着说。
怪了，今天怎么找C记者的都是他亲戚？老头儿疑惑地说，噢对了，他在隔壁医务室输完液后让俩小伙子给抬回宿舍了。
我又给他递了支烟。于是他老人家无微不至地给本人指明了老C的窝身之地：你表哥在后边20号楼，6层楼梯口，女厕所对个儿住着！
我说：他搬了？我上次来找他他还在6层垃圾箱对面住着呢。谢您了大爷！
老大爷抽了口烟慈祥地对我摆了摆手：去找你表哥吧！我一看你就不像坏人！

9．
刚走上那幢楼三层楼梯，就听到老C半死不活地说着人话：夏编（他将夏字念平声），我让领导失望了，让全海州市的女读者失望了，没完成您交给的神圣使命……呜呜呜……我好恨自己呀！……
夏编（报社社长兼总编）：我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不要难过,其实你已经尽到了一个党报记者应尽的职责和义务，为了千千万万个女同胞，你不怕戈壁沙漠，不怕汪洋大海，历尽艰难险阻……你的事迹我都听说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保养身体以便为党和人民……
随后便是老C几乎有些悲痛欲绝的声音：社长啊，有您这句话，我以后……头可断血可流……您让我到伊拉克前线去跟踪萨达姆我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你比水均益还勇敢！他在巴格达周围转了一个月都不敢去找萨达姆坐坐，别说给人家照相了，他一定是怕伊拉克的共和国卫队！我只能对你说一声：C哥---您是好样的！没给咱哥几个丢脸，你说是吧老B----小A无比崇拜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这小子也在里头！我真想马上进去煽他一耳光！
老B的声音让本大官人的身体发酥得差一点摔下楼梯。他的话更可气：C哥，别太难过了，你是咱哥几个……不！是咱全海州市所有有正义感的人民群众的骄傲！我代表全市的女同胞感谢你，你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你比老D强多了，那小子是个小心眼！你说是吧夏编？小 A，快把毛巾拿过来，让C哥擦擦泪。C哥真是，一说你的好就不好意思地……
听到这儿，我把右手在屁股上抹了抹，恶狠狠地走了进去：老B！……
D哥，我就知道你会来！小A停下正在为老C擦泪的手，一脸英明。
老C两眼红肿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老B说了句来了就好后赶忙对夏编：这是我和老C的铁哥儿们老D…
夏编扶了扶脸上宽大的眼镜对我说：认识认识！著名诗人小D嘛！
我瞪了老C一眼和夏编握了握手：夏编您好！
夏编使劲地抓着我的手说：小D呀，我可是好久没见着你的作品问世了！再出新诗集记着寄我一本！去年我们发了你一组宣传你们胡总经理带头实践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长诗，社会反响非常好嘛！胡总请我吃了五次饭还说心里过意不去。你们胡总可真是个好人！噢对了，你随后能不能再写一首叙事长诗，向广大群众和热爱本报的读者宣传宣传C记者的英雄模范事迹……
我看了看又在擦泪的老C说：您说到晚辈心坎儿上了夏编！我正好准备给他写一个东西……不过不是诗，而是……（我差点儿把起诉书三个字说出来）。
那我们可优先采用喽！你放心-----稿费从优！头版头条！他说着扭头又安慰了一下老C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用不多久你们这些小青年就会超过我们这些老朽的！我从你们身上看到了祖国的未来！
他老人家满怀期望的目光在我们每个人身上定格了两秒钟后信心百倍地走出了门…

文也哉

10．
夏编后脚刚出门，老C突然麻利地跳下床来：老D，我还准备打电话给你来着……小A，快给D哥倒杯水…
他的举动让我们三个同时目瞪口呆！
老B说：C大记者，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刚才还无精打采病病入膏肓,怎么转眼功夫就生龙活虎回光返照了？
老C一脸的阴谋诡计：刚才不是领导在吗？知道吗，这叫一个人儿演双簧-----哭笑说唱都凭咱这张脸！您别说，我还真对得起咱这张脸！要不这样，社长大人能当你们面答应给我多补助1000块钱？……嘻嘻……晚上我请客！鸡头聚饭店怎么样……哎呀我怎么有点儿头痛……哎哟……
小A马上回应：别一提请客就装啊！就这么定了！那儿的小鸡头嚼着真他妈爽！要不我现在就定个座儿？你说呢B哥……
老B也来了精神：咱哥四个吃他个鱼死网破满一地鸡毛,喝他个醉生梦死人仰马翻！久没聚了是吧老D！
我没理会小B，只是沉默着恶毒地盯着老C。
老C低着头对我说：
别这样温和地看着我好不好？我浑身都快起鸡皮了……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能过来看我，我还是很高兴。要不是哥几个过来关心体贴我，我不知还要在悲哀里徘徊多长时间呢……一想到之柔我就……唉！不说这了……老D，虽说咱哥俩以前是情敌，可我昨天一下飞机就忘了，老想你的好处……其实，人家温柔不是还没正式和你确定那种关系就出国了吗……我只是想……假公济私借机到外边儿旅游一次，稍带着代表你看一看她而已可惜……噢对了,在伦敦机场一个小洋妞对我飞眼来着……哎呀……我又有些头痛……
痛你妈个头！我一把上去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你他妈什么东西！我真想揍你！
老B睁大眼睛装傻：别价哥儿们！我可不擅长拖架更不擅长在哥儿们面前见义勇为啊！至于吗！不就是……
不就是你妈个头！你知道个屁！我咬牙切齿地冲老B说，你也不是好东西！你刚才在瞎编跟前瞎编我什么了？别以为我没听见！-----谁是小心眼儿？
小A在一旁帮老B的腔：我说成哥，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吧！你们俩谁幸福咱哥儿们都跟着幸福…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一边耗着去,没你什么事！
我胆小，老B你可得作证啊，他们俩要真弄出个人命来可没我什么事啊！老B你也离他们远点儿小心伤着自个儿！小A假惺惺地做着好人。
老B火了：什么人呀你们！为个那点破事儿，就他妈在自家兄弟面前动手动脚还想把我和小A也牵进去？不就是个女人吗？
小A说：就是！三条腿的母鸡找不着两条腿的女人满街都是！
我今儿倒想看看，你们哥俩的少林武当哪个更好使，好让我也跟着学几招，下次咱英雄救美没准用得着---动手呀！噢，这地儿不太宽敞，要不咱到外头操场练去？……那就打呀！怎么不打了？老C，那不是凳子，老D，给你-----我这儿有水果刀！他煽风点火地说着气呼呼地将别在腰上的钥匙串取下摔到桌子上。
老C呀老C！你他妈什么玩艺儿！在报纸上拿温柔开涮暂且不说,还他妈耀武扬威地在你们的破报纸上颠倒是非，造谣生事，言不由衷地侮辱本人人格，利用那点儿可怜的职权，发挥小报记者特长，行小人之能事，瞒世人之耳目，欺世盗名沽名钓誉，愚弄天真可爱的女性读者，隐瞒不可告人的事实真相……你真乃言而无信不知其可行而不端不可教也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说着把那张报纸从裤兜里掏出来叭地一下摔在了桌子上。
小A小声地说了句D哥口才真好后赶紧拿起报纸。
老B也赶忙说了一声不错后赶忙将头凑了过去。
老C难为情地说：我不是那意思，D哥……
我一脸不服气：我不是你D哥！
小A说：哎呀急了急了！至于大动干戈吗？我说D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报纸上又没点你的名子，你咋就对号入座了呢？再说……
老B铁面无私地着打圆场：咱在一块儿也这么久了，谁不知道谁呀？老C做的也有不妥之处！哎老D，咱们国家那些小报记者的德性你还不知道？刘德华都让人编过黄色笑话呢！别说你了。他们不胡编乱造信口开河，报纸上都印什么？老C他们吃什么呀？是吧老C？
老C心悦诚服地翻了老B一眼，低下了头。
经老B这么一说，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气也消了一半。我似乎不认识地看了看他：别看这小子平时大大咧咧，文化程度不高，只认识人民币上那几个字，可智商还行！有时候看问题还真有点儿一针见血的味道，比小A那小子强多了-----他除了在泡妞和光学方面出色以外，其它方面几乎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想到这，我翻了小A一个白眼。
老C 坐在床头小心翼翼地向我陪着不是：D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君子不言他人非，你是君子我是小人，还不成吗？再说，我不也是想通过报纸一举成名，然后调省报继续骗人吗？你看你还真生气了……要不我明儿再给你写篇表扬稿儿，以正视听如何？D哥喝水……
我喝了口水说：老C，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像话了！差点儿没把我气死！我们单位人要知道那是写我，我以后不娶媳妇了？你多会儿听我的雄性荷尔蒙不够成份了？要那样我还不得跳进护城河？说真的，我都准备到法院告你了！
我才不信你会告我。天底下我就知道你心肠第二软。噢，我妈第一你第二！唉，真的！我小时候九岁还尿坑我妈从没骂过我，过后老藏在茅房里心疼我的营养都让尿带走了，瘦得好可怜！还说没爹的孩子像个枣！我爸不是死的早吗？现在想起我都心酸。唉！老C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经他可怜兮兮地这么一说我还真软了下来，气又消了一半。我不禁在心里头埋怨起自己的老妈来：都是你生了我一副菩萨心肠！唉，没办法！谁让老C比自己还可怜呢------自己还有个老妈，他一岁丧父十二岁丧母。想到这儿，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又快要在床上装病的可怜的C大记者，激动着就想过去给他揉背。
半天没有吭气的老B似乎想活跃一下气氛：老D，你刚才怎么进来的！那老头儿真他妈倔！说怕我有非典死活不让哥儿们进！我说了我是老C他叔才放行的！嘻……
小A说：我也是！哈哈……
老C似乎没听见。
我气愤地说：什么玩艺儿呀你们俩！沾本大官人便宜咋的？
老B小A同时说：怎么了？
我说：我对那老头说老C是我表哥来着！你们竟大我们一辈儿！
老B小A同时笑了起来。老C嘴角动了一下后，好像是睡着了。
哎成哥，你兜里掉出一张照片。他捡起来递给我问：你小时候？
我漫不经心地说：这是温之柔让找的一个人。
小A说：怪不得上次到了云县听钱一串所长说你正托他找人，就是这个小不点儿？你也不告诉我，真不够意思！
老B埋怨地说：也不给哥们说一声好帮你忙！找着了没？
我说：没有。
哎对了D哥，你怎么不让老C给你在报纸上登一下？也好让他将功被过，哎，老C醒醒！D哥有事请你帮忙！小A突然说着走到老C跟前，找个人！
老C睁开病秧秧的眼睛看着我问：找谁？
我说：之柔她哥。
老C一听，坐起身来莫名地问道：温之柔还有个哥？
是的，他打小就丢了。我以前也不知道这事。我说着把照片递给他，这不。
啊嚏……---老C有气无力地刚接过照片还顾上看就将脑袋扭到一边，连续打了五个响亮的喷嚏。
小A关切地问：C哥，没事吧？
今天头咋就这么疼呢？哎哟。老C痛苦地用手敲了敲后脑勺后难受地转了转脖子。
我和老B问：真没事吧？
不要紧，可能是刚才太激动，病情加重了。老C说着低头看了看照片。
就在此时，他突然啊的一声昏厥了过去…

11．
我和老B同时都愣在那儿了。关键时候还是小A这小子机灵：
老B快掐他人中，老D按住他肚子使劲压！不行就在脸上抽耳光！说着跑出了门儿。
老B掐着老C人中朝门外喊：打110120火警匪警都行！
谁知小A根本就没去打电话，而是提一捅水来进来让我和老B闪开后冲老C头上恶狠狠地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老C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我还活着？你们…是谁……？！
小A哭了：C哥，我们是小ABD----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们了……
老B说：C哥，别吓我们啊我们一个比一个胆儿小！
我说：赶紧把干衣裳换上抬医院吧！
小A帮老C换上干衣服后，老C挣扎着从床底下取了个小皮包，塞进口袋后就身一歪，就又处于半昏半醒状态。满嘴的胡话：
嘻嘻……我真想去…柔啊柔……老C别拉我……你对不起我---你怎么能这样！……哈哈……我要喝酒！…….
小A说：到哪家医院？西郊还是北郊？
北郊！那不是个精神病院吗？他真有些精神病的症状！老B说。
也行，去年小A在那住过一星期，人熟！给他弄个单间儿！我说着一使劲就和老B架着老C朝门外走去。…….
小A没顾不上和我吵架。
……
谁知我们坐的出租刚到桥头，老C就睁开了眼睛。
到哪儿了？他问。他又清醒过来了。
老B回答：桥头。
我要下车！他说着竟哭了起来。
老B说：C哥，咱还是去给你检查一下吧！
老C大叫：……我要下车！
出租司机突然刹住了车说：你们还是下车吧，不收你们钱了我怕……。
还是听C哥的吧，他得这种病，你非听他不行，不然会加重，这个我有经验……小A急得就快要说出他去年的病史了。
我们下了车。
老C歇斯底里：我想喝酒!……
我说：只好由着他了，老B小A 把他扶进鸡头聚吧！没准一喝酒他病就好了。

进了鸡头聚饭店，老C亲自要了一盆“水煮小鸡头”外加一个鸡爪一个鸡翅两个鸡屁股等八道与鸡有关的“大菜”之后，他背靠椅子冲身旁的小姐大吼：快拿酒！五十八度二锅头！
那小姐吓得扭头就跑。
老C，咱能不能不喝这酒？老B有些后怕地问。
哈哈哈……老子就想喝这酒，我没事！老C怒目圆睁地说。
老B赶忙移了移椅子，坐他远了一些。
我和小A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老C！----你真的没事吧？
酒上来后，小A欲倒酒老C不让。只见他支撑着虚弱的身体，为我们仨一人倒了半口杯后，端起酒瓶一口气将里边的酒全喝了下去！老B见状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后急忙站起来：我先离开一下-----尿急！
老B溜走到饭店门口后，我和小A几乎是有些恐惧地望着老C了。但我们，还是坚定不移地坐在那里，等他醉倒，好拉他去北郊的精神病院250房间（小A提前预定。他和院长特熟悉）。
老C的脸上突然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甚至流下泪来……
C哥，你要难受就哭出来吧！小A小心翼翼地对老C说,后又将嘴巴凑近我的耳朵：
这样对病情有缓解作用，我妈说我去年犯病的时候,她老人家总
是想办法把我弄哭,真的----瞧你还别不信！ ……
我没心思听小A胡说八道，只是看着老C，心想他真可怜。唉，刚才不刺激他就好了。
哥几个，我真没病！我只是痛苦啊！想哭！痛痛快快地哭！我以前对温柔……唉！怎么会这样？唉！不说了，都过去了！老C说着哗哗地流着泪，从上衣口袋里取出那个小皮包，并自里边掏出一张照片放到了我和小A的面前。
我和小A看到照片后同时问：你也有温柔哥哥的照片？
老C万分痛苦地大声吼道说：这张照片陪了我二十多年了！-----那是我-----老C！温柔是我妹妹！！
------这次该轮到我晕倒了！但我没有！我还是在小A和重新回来的老B的鼓励下，无比坚强地支撑着几乎不听指挥的身体更无比坚强地竖起怀疑的耳朵听老C讲给我们的故事……

12．
（在老C故事开始之前我想对亲爱的读者说明四点：其一，以下文字里带【 】的部分是老C有意绕开，或是不太清楚的一些事情；其二，这些故事，只是根据老C讲述过程中，有意无意的情感表露或是不小心说出的某些字眼进行合情推理，进而发挥本大诗人的聪明才智后想出来的；其三，如果C先生看到括弧里的这些文字，千万不要生气----谁让你莫名其妙地当上了我的大舅子，捡了便宜还沾我光呢？------噢对，咱俩一直就是铁哥儿们！所以您不应该生气；其四，这部作品要想在国内出版，我必须学习著名作家贾平凹先生用“这里删去100或1000个字”代替大多数男士或部分女士喜欢的文字------不过我用的地方不会很多---谁让咱就这水平呢？俺还结婚呢！！）。
老C的故事发生是这样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其实距今也才五十年多一点，发生在上个世纪中叶），有一个曾经在英国留过洋的学生，冒着生命危险，绕道香港，回到了我们一穷二白的祖国（即后来成了本人的恩师的温斯教授）…………祖国人民一点儿都没有亏待他，请看：
给他在海州市文学院安排了他很愿意做的工作；给了他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和较高的工资待遇，这些令他非常满意-----虽比不上国外-----但在国内就算比较上乘的条件了。于是他非常知足，走进了教室，决心为祖国培养又红又专的无产阶级革命接班人，同时还潜心研究起中国的唐宋文化与同期的西方文化。
就在他顾不上关心政治和女人，一心一意地对英格里仕和之乎者也进行着比较时，政治和女人却一齐找上门来！
1958年8月的一天，曾经追求过他的那位汉语言系主任冷女士突然带着两个人来到他的住处，神情严肃地代表组织跟他谈话：请心甘情愿地接受“右派”这个“头衔”，因为还有一个指标没分配下去，不然上级部门会不答应……听说你经常研究外国的拼音字母，还和一个叫“唐纳德”的洋鬼子经常有书信联系？组织对此进行了调查---------唐纳德欧洲的共产国际成员------他在为英帝国主义卖命。因此，组织认为，这一头衔只有您配戴！
温斯教授在表示愿意接受的同时，还再三感谢组织没有定他里通外国的罪名，感谢组织宽宏大量地将他派到海州市云县的一个叫“月中花”的小村庄，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同吃同住同劳动的----英明决定！（就凭这一点老C就应该感谢政府！要不这个世界就没有叫老C的这个人了！-----此乃后话）。
温斯教授在“月中花”生活得尽管清分苦却也十分安心。因他的右派身份，这里的人大多虽然不敢主动地和他接近，但他却分明感觉到了中国农民的那种不善表露的善良和厚道！！由于他放下教鞭突然拿起了锄头的缘故，他的饮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食量的突飞猛进！那时，分给他的口粮根本就不够他吃，面缸里经常是空空如也。他有好几次竟饿倒在梯田里！
那位心地善良的老队长便让他和女社员一起干些轻体力活，好让在他节省体力的同时为人民公社节省粮食-----老队长在社员大会上是这样讲的-----话虽有些令他难堪，但用心良苦，他非常感动。但更令他感动的是，自从他加入到女社员队伍以后，他的窗台上每天早上都会出现一个或两个黑乎乎的玉米面馒头（后来他才知道那是老C他妈放的）！从这时起，他开始慢慢改正不敢斜视革命女社员的毛病。这一毛病一改，他就颇有收获：
----他勾走了老C他妈！（这只是老C的一面之辞-----其实谁勾走谁已不很重要，重要的是温斯教授确实和老C他妈生下了老C------这还是后话）。
老C他妈叫翠花（不是东北的那个翠花，辈份就不对！作者注）；人长得特水灵（这也是老C的一面之辞）。由于她长得水灵还有点儿特（现在叫酷或靓），温斯就免不了特注意她。（注意以下括孤里的字）
////////////////////////////////////////////////////
【有一天，温斯干活时“故意不小心”将一根木刺扎进了右手心，翠花也故意不小心知道后，用她虽不算细腻却还算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他手上摩挲了半个多小时，后又用她的柔唇在他手背上吸吮了十多分钟，激动得温斯当天晚上就开始抱着枕头睡觉，梦里老喊：翠花-----上当了！
……又有一天，温斯教授干活时又故意不小心将一根木刺扎进了右手心，她又故意不小心地知道了……
……又又有一天……
……终于有一天（这一天正好其她女社员还都没上工!），当温斯的右手心忍着甜蜜的疼痛准备骗取老C她妈第十次幸福之吻时，老C她妈心痛地哭了：
----温老师，我再也不给你取刺了，你怎么就这么笨呢？老在右手----你就不能换换手……
温斯教授傻傻地说：
我是左撇子，我还得干活呀，我干少了你不就得多干吗，别哭了好吗？
结果是老C她妈越哭越难哄……
再结果是:温斯最后在山坡下的那片高梁地里把她给哄住了，不过,不仅仅是用嘴---还用了嘴以外身体的其他部位……
……那是秋天的一个傍晚，太阳把高梁们映得火红一片。温斯用他有刺的右手将老C他妈拉进了高梁地里头……他刚用他那双早已被坑坑洼洼的山坡练得坚强有力的大脚造就出一片可以容下两个身体的空间时，她便迫不及待地将身上的粗衣粗服脱得一干二净(!)心有灵犀地把自己的胴体放成水平的”大”字……
久旱不雨的温斯教授此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右派身份！！饿虎下山般扑这个贫下中农的女儿……他用手………（此处删去520个字）………那声音………（此处删去5252个字）……他们的第一次就这样速战速决了……
完事之后温斯特恨自己！他不仅恨自己这个小右派，不配和贫下中农的小女子做……次……爱的交流，更懊恼自己在大学时的生理课一点都没听懂！！
而翠花似乎非常幸福。她问：
你明天还想到这里…干活吗？
他没回答-----（那还用回答吗？谁不去谁就是半傻子-----连傻子都不如！）
当他俩在高梁地里干活干腻了时候，有一天，温斯突然问她：
我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枕头睡觉，你知道为什么？
她说：你愿意。
他说：我给我的枕头起了个名子，你能猜出是啥名子吗？
她说：翠花！
他说：你真聪明！（哈哈！读者都能猜出来，就更别说老C她妈，---这个当事人了！）。
他问：我不想抱那个枕头了，你猜为什么？
她说：你想换成真我。
为什么？他问。
我愿意！她回答道。
…………
终于有一天，翠花对温斯说：
我有了！
有什么了？温斯教授一边写“右派悔过书”一边傻傻地问。
（真是个书呆子！-----有老C了！！-----我替老C妈回答吧！）
教授的钢笔掉在了地上。他怕极了！她可是贫下中农的女儿呀！
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想出解决掉老C这孽种的办法！
（当然，那时候老C她妈肚子里的老C还不叫老C）。】
…………
13.
后来她走了，嫁给了“月中花”五十公里以外某村庄的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听说他在她嫁给他的第一年就去世了）。
六个月后，老C哭喊着叫闹着出世了！
…………
三年后，已重新回到海州文学院的温斯教授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背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两个字：高梁。

14．
老C最后说：“高梁”是我的乳名。十二岁那年，我妈死时，拉着我的小手，说出了我的身世。她只说我的亲生父亲是个教语文的老师，可我怎么能够想到我和温柔是一个爸！！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知道我可怜妈妈的那后半句临终遗言……我妈好可怜，我比我妈更可怜！我可怜的妈妈临咽气的那一刻把那张照片放到我的手上……她说：孩子啊！你一定要……
老C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小A将餐巾递给他说：
C哥，你就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你妈是想说：孩子啊，你一定要替妈妈报仇啊！-----D哥，一般都这样对吧？
放屁！他妈说的是一定让他要替她找见他爸-----老师温斯教授------懂吗笨蛋！我说：
老C惊讶得都忘记了难受：老D，你怎么知道？
我说是温柔告诉我的，他们竟然都相信了！温斯都不可能知道温柔能知道！一群笨蛋！我十分同情地在心里骂了他们一句。人在痛苦的时候什么都信，看来不能随随便便痛苦！我想。
你妈太伟大了！老B突然感叹道，在那样混乱的年代在那样恶劣的地方在那样神秘的高梁地里制造了你！
我说：不会用词就少说。
小A感动地流出了泪水----我第一次看见这小子这样----去年小A曾经对我们讲过一个他们家祖传的笑话：
前年他奶奶死的时候，他坚强得死活哭不出来，气得他爸都忘了怎么哭光会骂他：你这个小杂种！他爷爷见他爸不会哭就骂他爸：你这个小杂种！骂着骂着他爷爷也不会哭光会说了：幸亏我爸死得早！
但今天小A确实哭了，哭得比老C还伤心，好像翠花是他妈！
四人中就我从头到尾都没哭，因为老C讲的和本大官人的猜想基本没有多大出入！我暗暗佩服自个儿：老D呀老D，你他妈简直太聪明了！老D他妈耶，您比老C她妈伟大多了！真没办法！我不禁叹了口气：唉---！
老C说：老D，你也太为我妈的故事难受了。
我脱口而出：得！咱都别难受了！你一夜之间成了温柔她哥也是好事情吗！等我把温柔追到手后我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地叫你大舅子了！
老C扑哧一下笑了。
老B见老C一笑顿时来了情绪：老C，你小子以后再别想到我这儿坑蒙拐骗了！你现在就可以理直气装地找老D：
亲爱的妹夫！借我十万块钱----我要到伦敦看我妹妹兼你媳妇了！哈哈……
我和老C一块儿跟着老B笑了起来。
就小A没笑……他正学着动脑筋。他突然大声说：
----C哥，我感觉你妈简直就是张艺谋电影里的“我奶奶”
----巩丽！
（改编自长篇拙作《老D的情感冲浪》

小马

诙谐默趣，人物对话很精彩，欣赏！

红叶无霜

不错，很辛辣的讽刺小说。几个“混世魔王”，一点正经没有，乱世浮生多无奈，只有骂世了。

文也哉

红叶无霜 发表于 2022-4-26 14:53
不错，很辛辣的讽刺小说。几个“混世魔王”，一点正经没有，乱世浮生多无奈，只有骂世了。 ...

10多年前的旧作。。。问好！

文也哉

小马 发表于 2022-4-26 14:31
诙谐默趣，人物对话很精彩，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