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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水,流在沟渠。在草丛中潺潺流动的水 向我们展示勃发的生机或是快乐 这一切像是幸存于梦中。 山峦啊,在树的缺口里,让我们再一次见到你。 我已恍惚,不知是由于一种预言、 一种应验,一种找到的记忆, 或是一种命运散乱的标记。 这个万有而又无物的世界:在这儿, 仍然是充满源头的眼睛, 仍然是仅仅抓住光芒的双手, 它和它的水渠 隐蔽在自身的寂静中。而我来这儿, 我确信自己寻觅着什么,我听着, 看着,我的梦在叙说着, 仿佛在探寻一具已经沉睡很久的躯体。 脚下,这条曾召唤我们的道路 不再是路,它延展在草丛里, 或是蒙上金色的尘, 它张开着,只为等待一位 新的少年旅行者的到来。 曾经我爱在中午时抵达,薄暮时 经过这里离开,在时间之树的脚旁 迈着平稳的步子,看雄鹰从平林上升起 在空中盘旋一阵后远去。
二
初春的冷雨,连同 最末一股寒流使人战战兢兢 那难忘的汩汩声就像 进入了梦乡。远处圆锥形山峦 犹如朋友,身侧 高高的野草的山坡上 冒出几棵杉木树,和一个竹林的幽灵。 在雨中凯旋的人,沿着一截宽阔的 土路前行,沟渠里 伸长脖子或缩颈的白鹭是他的旅伴。 (赤手在世间降落的潇潇雨声里,这声响 是雨水拍打着山村湿漉漉的瓦檐,连续着, 发潮变黑的墙壁在前行,雨珠 不断地落在呆立的灌木丛和松树上, 清澈无尽的雨丝 侵占了天空,直到 使这里的旷野一片模糊。 一道红色的电光,一声短促的隆响, 寒冷令一瞬都显得漫长。)
三
我此次再打这里路过,我已是 中年人,今天,我们的神树已被砍伐。 水流几近干涸。 不再有为我们的路,只有高高的草。 意义不再在 解开的迷宫里发抖。像是出于世界的困境 它让树变白,山峦变紫红, 只剩下一两块字迹漫漶的老石碑 横搭在水渠上,我的对大地的惊奇 它的温热,也不再为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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