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陈耀光 于 2022-6-15 08:51 编辑
我在北京当跟班
来北京两个月,我当了一个跟班。 不是我陈某人那么看重孔方兄,退休了大把年纪,还为了几个钱,跑来北京来打工,不吝作践自己给人当跟班。我当跟班,既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攀附靠近权贵,而是为了“孝敬”我那一岁两个月的小祖宗。 孙子宽宽前年十月出生,去年底儿子叫我们来北京,说一是帮他的忙,二是让我们享天伦之乐,孙子很好玩,可一起分享童趣。儿子说得有理,老两口就乐颠颠跑来北京带孙子。 原以为带孙子,不就是让他吃饱、喝足、睡够、玩好、再换换尿不湿的事吗,其实不那么简单。现在的孩子,脑筋活,要求多,不是你带他,而是他指挥你,他常来牵着你的手,他牵到哪,你就得跟着他转到哪。与其说我带孙子,不如说我给孙子当跟班,对他的饮食起居和玩乐之事,我得小心伺候。 先说吃喝吧,小孙子在北方的姥姥家呆了一年,还以为他喜爱面食,煮了几次面,每次只吃三、两口,再喂就吐了出来。这小祖宗到底爱吃什么,你还得用心琢磨“领导”意图,试着煮一点福州带来的肉燕,他中意了,大米饭,肉糜或虾仁蛋羹,绿叶菜、各式水果和酸奶,都是他的最爱,真是“红豆生南国”啊,他本就是南方的种。好在小家伙除面条外,什么都吃,吃什么,什么香,喂得慢了,他就亲自动手。吃饱了,喝足了,他也会很绅士地摇摇手,所以这方面还算好伺候。 难伺候的是睡和玩。晚上九点到次晨七点,他妈妈带着睡,夜里醒来一、两次,喂点奶粉,拍一拍又睡了。我要负责的是小孙子的午觉,可难办了。小家伙虽然疯了一上午,但吃饱喝足,午饭后他又来劲了,孙子精神抖擞,毫无倦意,我把他搂在怀里、放在床上、放催眠曲,这些催眠之法,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他还想玩,我就得陪着,他还要学步走动,我也得跟着。好多次,我陪到午后两点,他仍无倦容疲态,陪得我都受不了,没有办法,只好给他穿得暖暖和和的,把他放入童车让他半躺着,再推到楼下大厅转悠两圈,他才由动入静,像喝了迷魂药似的慢慢就睡着了,这一招管用,现在我就常用这一招伺候他。 伺候玩就更难了。一岁多的小毛孩是初生牛犊,天不怕,地不怕,地上捡到什么都往嘴里塞,见到孔隙(哪怕是电源插座)就用小手指头去抠,当这号人物的跟班,安全保卫的责任实在重大,要时刻陪着、跟着,得寸步不离。可是,老将陪少帅,精力不济,一不留神,跟不紧,鞋柜被他打开了,鞋子丢了一地;书柜被打开了,书籍扔了满屋;果盘中的苹果、脐橙没了,都在地板上乱滚。毫不夸张地说,他是翻箱倒柜的能手,大凡他能力所及而我们不曾顾及到的犄角旮旯他都翻过。他是恶作剧的高手,蛋糕上的奶油他当作“香香”(雪花膏)往自己的小脸蛋上涂抹。他是抢抓东西的快手,稍不留神,一碗饭被他抓翻在地。他还是不知疲倦的搬运工,他把玩具、洗发水、汤锅、塑料脸盆等日用家什从这里搬到那里,又从那里搬到这里。妻子上网炒股,我也偶尔上网冲浪,没有陪他玩的时候,他也会自己找乐子,那些植入了声、光、电软件的玩具,他自己会打开,并随着音乐节拍,弯腰曲背、挥动小手跳起舞来。他也学会逃离我的视野,一个人静悄悄在那里翻看小人书。悄然无声,是我最害怕的时候,我会神经质地跳起来立马去找他。小毛孩有意注意的时间很短暂,专注某个事物的时间长则几分钟,短则几十秒,所以小孙子不时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要我跟他走,干什么去,他自有主张,凡是他想做又做不了的事,都会来指挥我干。进厨房指着壶是想喝水了,拿着电视遥控器过来,是他想看电视了,牵着他奶奶的手过去,拿出一本图书,是他想听故事了(他奶奶讲故事比我生动),有一次,他过来扯着我的手进厨房,指着门背后的地面“嗯、嗯”地嚷着,我一看,原来他小子在这里撒了一泡尿,命令我给他清扫呢。 各位看官,这个跟班不好当吧。放眼周遭,苹果社区这种跟班不少,可人家的孙子“爷爷”喊得山响,老人乐滋滋的。我暂且没有这待遇,让他叫我“爷爷”,憋了半天,他自己也不好意思笑眯眯叫我“姨姨”。你看,我这么辛辛苦苦的伺候他,不仅被降了辈分,还给改了性别。不过,我并不气馁,相信早晚会落实政策,“爷爷”很快也会正名的。
2015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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