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17日 雨
“蛋蛋这么快就回来啦?”秋怡望了一下桌上的台历,2022年8月16日。离开学还有12天。 “哦,他回来过生日。”蛋蛋的妈咪应道。“蛋蛋什么时候生日呀?”没有回答。
第二天早上上班时蛋妈手里托着个漂亮的蛋糕,说依莎贝尔做的,然后把蛋糕放进了冰箱。“等下阿姨带蛋蛋来吃蛋糕,粑粑会载他们过来。”
快到中午时,蛋蛋、粑粑、阿姨和姨父一起过来了,姨父戴着口罩,看不见眼睛以下的模样,剃得光光的头抢了些风光。蛋妈问了一句,“我跟我妹象吗?”秋怡不太好意思地打量了一下“妹”。“妹”的脸要饱满一些,因为胶原蛋白的缘故。“挺象的。”秋怡一个闪念,觉得跟日本的哪个演员挺象的,但是没说出口,因为也没想起来到底象谁来。
“妹”他们就在蛋妈办公室门口堆了一小会儿,没说进,也没说不进。
D哥一边侧身从一堆人中游出来,一边热情地招呼他们:“要不去会议室坐吧。” 秋怡也跟着说:“去会议室坐吧。”接着又补了一句:“要咖啡吗?” 阿姨和姨父都说不要。“早上刚喝过一杯。”姨父说。 粑粑犹豫了一下,说:“Je veux bien.(给我来一杯吧。) 秋怡开心的吆喝道:“哈,卖掉了一杯。”转身就小跑去咖啡角,跑了两步突然意识到咖啡角没有胶囊了,又转回到自己的座位,在抽屉最下面一格,取出藏在钱箱后面的一条新的Nespresso打开,扣了一个咖啡胶囊出来。 在准备纸杯的空档,秋怡随手按下了咖啡机上的出水键,胶囊还没有装上,出水键很快变成绿色闪亮了几下,咖啡机已经在咕咕咕生产了。情急之下,她把手边的纸杯麻溜地塞到褐色水柱下接住。秋怡把胶囊装上后,站在一旁等咖啡的粑粑已经把刚才弄错的“咖啡”水倒进一步之遥的洗水间去了,再把杯子放回去接住。不一会儿,机器再次咕噜咕噜起来, ‘Le couleur est plus belle comme ça.’(这个颜色要好看些。) 粑粑幽默道。’Mais oui.’(是呀。)秋怡附和着。然后回到座位上去整理扫码器清单去了。
蛋妈、蛋蛋一行人端着从冰箱里取出的美好的蛋糕,下楼去了。
楼上恢复了原有的清静和秩序,只有键盘和鼠标各自奔忙着。
再过一阵子,粑粑上来了,两手一边端着一个白白的盘子,里面躺着一小块儿三角形,软绵绵的生日蛋糕和一把亮铮铮的小勺子。秋怡有点受宠若惊地接过来一盘,放在电脑旁边。粑粑把另一盘儿送去了尼克的办公室。呃?后面一排的老外组三个人没有;这边中国组的D哥和大卫也没有。
一会儿蛋妈和蛋蛋及阿姨他们也上来了,蛋妈同样两手一边端着一盘儿蛋糕。嘴里喃喃说道:“谁还没有呀?”当惯了助理的秋怡麻溜地接过来,随手放了一盘儿在D哥的桌上 ,另一盘儿递到对面的大卫手里。
秋怡笑道:“我也得去打一杯咖啡,才配得上这高级的蛋糕。”她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旁边的同事说的。秋怡喜欢咖啡的香气,但是每次喝了咖啡晚上就得数羊,连低咖也一样。所以一年喝一两次而已,得赶上大日子。她凑上鼻子闻了闻,并没有闻出别人的咖啡的浓郁。秋怡一边小口地品着丝滑细腻的蛋糕,一边小口的呷着甘霖一般的Deca,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赞叹着宝岛姑娘依莎贝尔的心灵手巧。她用勺子小心地尽可能地刮干净盘子上沾着的奶油,要是周围没有同事碍着,她大概会用舌头舔盘子了。
蛋妈一行拎着包,领着娃跟大家说再见了。秋怡这时才注意到,哦,已经过了12点了。今天周三,蛋妈中午下班。
秋怡站起来,看了一下旁边的D哥的光盘,就把盘子跟自己的叠起来,然后绕到对面去收了大卫的盘子。尼克的蛋糕还静静地躺在盘子里,等待被享用。秋怡退出他的办公室,一步迈进隔壁的蛋妈办公室,想去收老外同事玛丽小姐的盘子。这时秋怡惊讶地发现,玛丽小姐居然穷得连一只盘子也没有,她只好悻悻地递给秋怡一把叉子。秋怡注意到玛丽小姐半丝的失落,也许有哭过的痕迹。她为了不让秋怡空手而归,又说道:“Il y a une assiette sur le frigo dans le salle de réunion. (会议室的冰箱顶上,也有一只盘子需要洗。)”秋怡一只手快速地滑过玛丽小姐的肩膀,希望能够给她传过去一丝慰籍,一边转身去了会议室,果然收获了一只仿佛吃过巧克力蛋糕的盘子,盘底儿流淌着的橄榄油又仿佛在说不是。
Anyway,秋怡端着一摞盘子去楼下厨房了。只见餐桌上蛋糕盒子里一小块儿蛋糕正冲秋怡挤眼,“嗨,我是玛丽小姐的蛋糕。我是玛丽小姐的蛋糕。”秋怡在冲洗盘子然后把它们放进洗碗机的当儿,尼克也拿着光盘下来了,“放在那儿吧。”秋怡说。尼克道过谢就出去了。秋怡洗了手,从壁挂式纸筒里抽了一张纸巾把手擦干,抬手拉开橱柜,里面已经没有盘子了。她取出一只同样白瓷的小碗,用刚切过蛋糕的刀把自称是玛丽小姐的那块晶莹剔透的蛋糕平移到白瓷小碗里,复制般地放了一把亮铮铮的小勺在碗里。
秋怡把切刀也冲洗了放进洗碗机,装蛋糕的塑料透明盒子冲洗干净,架在洗碗池边晾着。
她端着那一小块价值连城的蛋糕,走到外面的大办公室去了。“依莎贝尔,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正在埋头工作的齐小姐和冷小姐也随声附和道,:“是的,我也觉得,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然后告诉依莎贝尔盒子洗净可再回收利用的事实。接着,秋怡问:“那最后一块儿蛋糕,你们专门留给谁的吗?”一向大方的童小姐豪爽地挥了一下手,说:“没给谁留,随便拿去吃吧。”秋怡低声说道:“我拿上去给玛丽小姐吃。”童小姐和冷小姐眼睛睁圆,显出稍微震惊的样子。
秋怡上楼去了。玛丽的办公室门关着。她敲门推了进去,以为谁在跟玛丽商谈机要工作不便敞着办公室的心扉。原来玛丽只身一人而已。秋怡把蛋糕碗轻轻地放在她的办公桌上,说了句:“Bon appétit.(用餐愉快。)” 玛丽并没有推辞,回过身来说了句:“Merci.”(谢谢。) 秋怡退出办公室,顺手把平常都敞着的人力资源兼行政办公室门带了过来。
这样一来二去的,也差不多十二点半了。秋怡做半工,十二点下班。她坐下来,开始收拾打包电脑,整理散落在台面上的手机钥匙七大姑八大姨。玛丽小姐开门出来,又去了洗手间。秋怡书包收拾停当,玛丽方才出来。长着穿墙眼的秋怡知道玛丽刚才又躲进洗水间以泪洗面去了。
哎,谁吃了她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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