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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喂 孙子 时隔五年再来北京，孙子无需我当贴身“跟班”，只需放学接他。 他会提意见，也会提要求，要我把他当大人看。 是啊，孙子宽宽长大了，长成小大人了。 什么小大人？爷爷，我是说你得把我当作大人一样看，其实我还是个小孩呢。是的，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淘气的小屁孩，但孙子偏要我把他当大人看，于是爷孙间就有了故事。 孙子在“第一宝贝”上“幼升小”学前班，那里有四个班。 下午四点半放学的时候，“第一宝贝”大门前的路边上，总是聚集着一大群接孩子的老人，或姥姥姥爷，或爷爷奶奶，都听从老师“某某班家长”的号令，到楼前排队出示牌牌接孩子。孩子们整队集合，排队出校，有的雀跃而出，有的一出门就把书包摘下交给老人，有的则一头栽进老人的怀抱。而老人们就像集训过一样，第一个动作都是帮孩子背书包。 我第一次去接孙子，也伸手去拉他书包的背带。 “你拉我干吗？爷爷！” “把书包给我，爷爷帮你背。” “不要，我自己背。” “书包重，你小孩子背不动。” “我背得动。爷爷，你要把我当大人看。” 别看这小子调皮，这一点还真不错，我暗暗欣赏他，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一句：“你为什么不让爷爷帮你背书包啊？” “妈妈说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不要依赖别人”。 “自己的事自己做，你真棒！”我不能吝啬自己的表扬，此处必须给他正向的鼓励，于是我向他伸出大拇指。 孙子不光书包不要别人背，许多事只要他力所能及，都自己做。 前些日子，他父母都在外地出差，晚上九点他整理好书包，就自己刷牙、洗脸、打水洗脚，把脚擦干后，自己爬上床睡觉。他谢绝帮助，不烦我们代劳。吃东西，他也颇能克制自己的馋劲。朋友送来一大盒精致巧克力糖，我说一天只能吃一颗。半个多月过去了，我看还剩下半盒呢。他能这样做，大概是源于把自己当作大人看的认知吧。 有一次孙子神情专注地在玩《植物大战僵尸》的玩偶游戏，我和老伴在修理家里的坏椅子，没有去理他。突然他对我们大声喊道：“爷爷、奶奶，你们当我不存在是吗？” 我闻声一惊，没想到小孙子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次不知是他忘了把自己当大人看呢，还是因为想起姥姥过去总是陪着他一起玩游戏的情景，大概觉得我们没有关注他，或是认为我们应该去陪他玩。孙子虽然快要读小学了，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他希望有人陪着一起玩很正常。但我还是问他：“我们怎么当你不存在啊？” “你们都不来关心我，也不陪我玩。” “孙子，你错了。你在那边玩游戏，爷爷、奶奶一会儿看看你，没有不关心呀。你没看见爷爷、奶奶都在忙事情吗？大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啊，你自己玩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爷爷、奶奶陪着你一起玩呢？你不想要我们把你当大人看了吗？” 孙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对不起，我忘了把自己当大人看了。” 孙子这句话令我忍俊不已，又好笑又可爱，又让我颇感诧异。把自己当大人看的认知对一个小屁孩，竟然有这么大的激励？！ 孙子是个脑筋灵活、思维活跃的小家伙。 他是在疼爱、夸奖和赏识教育的氛围里生活的孩子，他爱说爱笑很阳光，但话也特别多。我们大人在说事，他也插嘴，不让他说还抗议：“都是你们在说，我都没有说”，他还讨要“话语权”呢。许多时候，想给他讲些道理，我才说了半句话，他就嚷嚷“我知道，我知道……”，不让人讲话，我刚来的时候，几乎无法与他沟通。我板起脸来制止，他居然说我“教育方法不对”。因为父母教过他一些唐诗、天文、海洋和动植物等方面的知识，他憋不住总要讲出来表现一下自己。老师上课教唐诗，刚念了上句“松下问童子”，他马上抢念下句“言师采药去”，有时候搞得老师都没法好好上课。这些都是孙子身上存在的臭毛病，我必须进行管束，让他改正。 我耐心地给孙子讲道理，一点点教他、认真规范。 对于我的严格管束，孙子有逆反心理。他对我说：“爷爷，你不要老是管我好不好？”对他奶奶说：“你怎么老是叫我写字、写字啊？”显然，他感觉到我们对他管得紧了，夸奖少了，批评多了，他感觉不舒服了，于是他开通小脑筋想法子来对付我。 “爷爷，我们来个运动比赛吧！”一天下午，在苹果社区楼下的小广场上孙子向我提议。 “好啊，比什么呀？” “从这棵树到那棵树，我滑滑板车，你跑步，看谁更快。”孙子自以为他滑滑板车速度快，他一定能赢，我跑步速度慢，必定会输。我目测两棵树之间约摸三十多米，距离不算远。我相信自己的爆发力发挥出来，跑步也不会输给孙子的滑板车，就说“好啊！” “爷爷，比赛谁赢了应该给奖励的”孙子补充说。 “奖励什么？”我问。 “爷爷，如果我输了，以后我什么事都听你的。如果我赢了，以后你就要听我的，好吗？”孙子认真地对我说，并投来期待的目光。 “不行，这个不能拿来当奖品。不管你赢还是输，你都得听爷爷的。” “为什么我就必须听你的？”孙子不解地问。 “因为这个世界很大、很复杂，许多东西你还不懂，好人坏人你也分不清，所以你现在必须听爷爷的，懂吗？” 孙子低头不语，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为了不扫孙子的兴，我对他说“虽然不给奖励，但咱们还可以比赛。”孙子又兴奋起来，我让他主持赛事。他喊完“一、二、三，比赛开始”，便使劲蹬滑板车。我的短跑爆发力果真不错，我赢了孙子。在终点我对孙子说：“要你听爷爷的话，不是因为你输了，而是因为许多事你还不懂，知道吗？” “我知道了”孙子说。 孙子嘴上说是知道了，心里未必真明白。因为之后他又动过一个“歪”脑筋。 有一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孙子突然对我说：“爷爷，我们一起来做个好玩的游戏吧！” “是什么样好玩的游戏？” “角色互换的游戏” “什么样的角色互换？”我问。 “我和你互换角色。你来当孙子，我来当爷爷，行吗？” “你要当个什么样爷爷呢？” “当然是好爷爷啦！比你还要好的爷爷”孙子说。 “那好，咱们就进入角色吧。我看你怎么当好爷爷。” “那就开始吧 ”我对宽宽说。 他先是咳嗽了一、两声，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孙子呃，你今天上学累吗？”宽宽进入了角色，学着用老爷爷的口气说话。 “我很累，爷爷”我也进入孙子的角色了。 “哎哟喂，孙子，你很累，那回家就去睡觉吧，好好休息” “骗你的，我不累。我不要睡觉，我想看电视。” “行，你真不累，回家想看电视就看吧。看多久都行，爷爷让你看个够。” “真的吗？作业也不做？字也不写了？”角色中的孙子问道。 “对，不要做作业，不要写字，也不用学习了。”角色中的爷爷说。 “还有你这样的爷爷吗？”角色中的孙子发问。 “有呀，我就是啊！” “不学习，没知识，什么都不懂怎么办呀？”角色孙子说。 “这个好办呀，不懂你就去问聪明叔叔，他什么都懂，什么事都会做”角色中的爷爷说。 “聪明叔叔在哪里，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他吧？” 角色爷爷一阵大笑。 “哎哟喂，我的傻孙子，你还真信爷爷这些话啊？聪明叔叔是我瞎编出来的，你永远找不到他。世界上哪有什么都懂、什么事都会做的聪明叔叔呀，要想有知识，你就要读书写字，好好学习，少看电视，少玩游戏，懂吗？” “爷爷，我懂。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角色孙子说。 “哎哟喂，孙子，你真懂事！”角色爷爷还在互换游戏中夸奖我这个角色孙子呢。而我率先结束游戏，从角色互换中跳出来，一把搂住我的小孙子宽宽，对来了一句：“哎哟喂，孙子。” 2017年6月于苹果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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